和三清圣人这边因为意外收获,
而喜气洋洋的气氛截然不同。
此刻,西方灵山,大雄宝殿后的静室之内。
弥勒佛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刮下一层寒霜。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额头上那个刚刚磕头磕出来的、
尚未完全消退的大包,
脸上充满了纠结、疑虑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惶恐。
“混沌之中,绝对发生了不为人知的惊天变故!”
弥勒佛心中无比肯定,
“否则,接引师尊绝不可能对我的紧急呼唤置之不理!
这尊圣像可是他老人家离开前亲自留下的后手,
蕴含着他的一丝圣念,专门用于紧急联络的!”
......。
种种反常的迹象,让弥勒佛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他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
“不行!不能再这样干等下去了!
必须去找燃灯古佛商议!”
弥勒佛下定了决心,
“虽然这老梆子人品低劣,是个着名的二五仔,
但不得不承认,其修为深厚,老谋深算,
而且,要说谁最擅长对付截教那帮狠人……,
非他们这些从阐教叛投过来的‘专业人士’莫属!”
......。
想到此处,
弥勒佛不再犹豫,袖袍一挥,直接划开眼前的空间,
一步踏出,下一刻便出现在了灵山后山,
燃灯古佛的道场——元觉洞之前。
然而,
他刚刚显出身形,甚至还没来得及整理一下仪容,
元觉洞前值守的一个小沙弥便仿佛早有预料般,
立刻迎了上来,双手合十,恭敬地说道:
“阿弥陀佛!弟子参见弥勒佛祖!
古佛他老人家已然知晓佛祖会来,
早已在洞内静候多时了。
佛祖,这边请——!”
.......。
对面,
弥勒佛听完这小沙弥的话,瞬间如遭雷击,
“燃灯这老狐狸……他……他早就知道我会来?!
他甚至提前就算准了时间?!”
一股被算计、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怒火“噌”地一下涌上心头!
“好啊!好啊!
这老梆子怕是早就知道截教下场搞事的消息了!
可他居然眼睁睁看着佛爷我掉进坑里,
看着定光佛被杀,看着金蝉子被斩腿,
看着佛爷我焦头烂额、磕头求援而不提醒?!
他这是存心想看本佛祖的笑话!想看本佛祖出丑啊!!”
弥勒佛气得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
活像开了染坊。
他下意识地转身就想拂袖而去,
但接引师尊临行前的叮嘱在耳边响起:
“弥勒,此次量劫,切记要以大局为重...,
“遇事不决,可问燃灯”——!”
.......。
想到这,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肥厚的手掌在胸前结了个印,默念“大肚能容”心经,
一连诵了三百遍,这才勉强压下怒火,
硬着头皮踏进元觉洞。
可洞内景象却让他险些又破了功。
只见燃灯古佛端坐十二品金莲台,面目慈悲,
仿佛早就算准了他的到来。
更可气的是旁边的观音菩萨,那张总是悲天悯人的脸上,
此刻竟带着毫不掩饰的玩味笑容,
......。
“燃灯!观音!”
弥勒佛再也忍不住,声音陡然拔高,
“你俩是不是早就知道截教下场了?
就这般眼睁睁看佛爷我往火坑里跳,究竟是何居心!”
他越说越气,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你们可别忘了,封神之战后,是谁收留你们的?
你们如今是要叛教不成?”
可面对他的厉声指责和扣下来的大帽子,
燃灯和观音不仅没有动怒,
反而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露出近乎怜悯的神情。
就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还在胡闹的蠢孩子。
见状,弥勒佛心中猛地“咯噔”一下,
那股不祥的预感瞬间飙升到了顶点!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
漏算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
就在这时,
一个冰冷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刺得他浑身一颤:
“哼!弥勒!
几日不见,你这胆子倒是见长!
谁给你的底气,敢如此对燃灯师兄说话?!”
“看来让你代掌教务,是把你的心气给养肥了,
把师兄我往日对你的教诲,让你念的经文,
都就着狗肚子吞了是吗?!”
“今日,看来师兄我很有必要,
再给你紧紧皮,帮你长长记性了!”
.......。
随着这冰冷的声音,
只见一个让弥勒佛胆战心惊的身影,
缓缓从洞府内室的阴影中踱步而出。
弥勒佛猛地转身,当看清来人时,
脸上的怒容瞬间化为惊恐,又强挤出几分欣喜:
“大至势师兄!
您、您怎么出关了?”
他的话才说了一半,
目光突然凝固在大至势手中那根泛着金光的禁鞭上,
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撕裂虚空逃走,
却发现自己周身不知何时已被无形禁制困住。
“师兄饶...!”
求饶的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就被倒吊起来,
宽大的僧袍倒垂下来盖住了脑袋,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师兄!我错了!”
弥勒佛慌忙捂住脸,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如今可是佛门世尊!
您怎还用师尊的禁鞭...这儿还有外人呢!
给个面子别打脸啊!”
.......。
这一刻的弥勒佛简直欲哭无泪。
要说这佛门中他最怕谁,
非这位大至势师兄莫属。
作为阿弥陀佛右胁侍,大至势不仅佛法高深,
更以严厉着称。
尤其是那根接引圣人亲赐的禁鞭,
简直就是专门为了管教他而存在的!
此刻,
大至势菩萨根本不理他的求饶,
显化出十八臂金身,每只手臂都持着不同的佛宝,
对着弥勒佛就是一顿狠揍。
禁鞭抽打在弥勒佛肥硕的身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每一鞭都带着惩戒佛意,痛得他嗷嗷直叫。
“这...!”
一旁的燃灯古佛看得眼角直抽。
他虽然料到弥勒佛会吃瘪,
却没想到大至势下手这么狠。
眼看弥勒佛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
燃灯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劝解:
“大至势道友,弥勒佛祖已知错了。
如今道门势大,正是用人之际,
不如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
燃灯心里明镜似的:
“这哪是在教训弥勒佛,分明是在杀鸡儆猴,
是做给他燃灯和观音看的!”
毕竟,大至势手里握着的那根“禁鞭”,
可是接引圣人的贴身信物之一,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代表着“如圣亲临”!
大至势此刻手握圣物,
当着他们的面,毫不留情地鞭打弥勒佛——
这位佛门明面上的未来佛祖、代理世尊,
这是在明确告诉他:
“看清楚了吗?
在佛门,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连我师弟、堂堂佛祖,
犯了错我都能下狠手收拾,毫不留情!
那你燃灯这个‘外来户’,就更要认清自己的位置,
安分守己,乖乖听话!
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否则……哼哼!”
......。
想明白这一层,燃灯在心底长叹一声。
这西方教内部的明争暗斗,简直比当年阐教还要复杂。
他整了整神色,恭恭敬敬地合十行礼:
“阿弥陀佛,道友放心。
老衲与那道门三清、与截教的恩怨因果,
想必道友也早有耳闻,早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吾在此以自身道心立誓,
在接下来应对道门反扑的诸多事宜中,
老衲定然竭尽全力,任凭道友差遣,绝无二心!
必与佛门共存亡!”
.......。
听到了燃灯古佛这番几乎是投名状般的表态,
大至势菩萨那万丈忿怒明王金身法相的攻击,
才缓缓停了下来。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被打得哼哼唧唧的弥勒佛,
又看了看恭敬表态的燃灯和一旁低眉顺眼的观音,
这才冷哼一声,收了法相,
将那根令人胆寒的“禁鞭”也缓缓收起。
而此刻倒吊在半空的弥勒佛,
虽然浑身疼痛,
却在听到这话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暗暗记下燃灯的表态,心想等师尊回来,
定要好好告上一状,以报此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