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星的手掌还贴在冰墙上，寒气顺着掌心往体内钻，可右臂突然像被火燎过一样抽搐了一下。他猛地收回手，指尖的冰晶还没化开，掌心的火焰刻痕已经烫得发红，一道裂纹从旧伤处裂开，渗出的不是血，而是带着热气的暗红液体。
林晚秋睁开眼，看见他脸色发白，立刻撑着墙站起来：“又来了？”
他没说话，只是把右手攥紧，试图压住那股从经脉里冲上来的灼痛。可左臂的冰纹忽然自行亮起，寒气不受控地蔓延到胸口，和右臂的火能撞在一起。他膝盖一软，整个人往旁边倒去。
林晚秋冲上前扶住他，掌心贴上他后背，结界术的微光一闪，将暴走的魔力暂时压住。她喘了口气，声音发紧：“你刚才在做什么？”
“想……理顺那股方向感。”他靠在她肩上，呼吸有些乱，“残片共鸣之后，系统好像和体内的魔力连上了，但我一试着引导，冰火就开始对冲。”
林晚秋低头看他右掌，焦黑的裂纹比之前深了一圈，边缘甚至开始剥落细小的皮屑，露出底下泛着红光的肉。她皱眉：“不能再试了。你的身体撑不住。”
崔宇星闭了会儿眼，等那阵撕裂般的痛过去，才慢慢站直。周砚之还躺在冰墙内，手腕上的咒纹忽明忽暗，像是在回应什么。他看了那人一眼，低声问：“他怎么样？”
“没醒，但气息稳住了。”林晚秋扶着墙走回原位，从怀里取出一本残破的册子，“我刚才用血解了最后一道封印，里面提到过类似的情况。”
崔宇星走过去，站在她旁边。那册子纸页发黄，边角卷曲，上面用暗红色的墨迹写着几行字，字迹歪斜，像是匆忙写下的。
“冰火同源者，若失衡，需极寒冰莲净其火毒，地心火髓稳其寒脉。”林晚秋念完，指尖轻轻抚过下一行空白，“后面没了。但地图……还在。”
她将册子翻到末页，原本空白的纸面缓缓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轮廓——两片区域交汇，一边是火红色的裂谷，另一边是冰蓝色的山脉，中间一条细线贯穿，像是某种路径。
崔宇星盯着那地图，掌心的刻痕忽然震动了一下。他抬起手，发现火焰纹路的频率和刚才残片共鸣时一模一样。他立刻从怀里取出拼合的碎片，贴在地图上方。
纹章图案微微发亮，那条细线瞬间变得清晰，直指交汇处的一个点。
“方向对上了。”他说。
林晚秋点点头：“那里是火绒平原和地心裂谷的交界，常年有地火涌动，也有极寒气流从高空沉降。两种力量交错，才可能孕育出你要的东西。”
崔宇星沉默地看着地图，右手的痛感一阵阵传来，指尖刚凝出的冰晶又在高温下化成水汽。他知道，再拖下去，不只是魔力失控，连经脉都会被烧断。
他把残片收好，转身走向冰墙内的周砚之。那人脸色依旧发青，呼吸微弱，但胸口还有起伏。崔宇星蹲下，将手放在他肩上，低声说：“等我们回来。”
林晚秋走过来，手里多了两枚小瓶，一瓶装着淡蓝的液体，一瓶是暗红的粉末。“这是我最后的应急药剂，能暂时压制魔力暴动，但撑不了太久。”
崔宇星接过，放进怀里。他站起身，环顾这个废弃工厂的角落——冰墙还在，但已经开始融化，地上的水渍一圈圈扩散。这里不能再待了。
“什么时候走？”他问。
“越快越好。”林晚秋扶着墙，声音虽弱，却很坚定，“你体内的失衡已经影响到灵魂感知，系统刚才的警告不是假的。再晚一步，可能连走都走不了。”
崔宇星点头，走到墙边，将最后一层冰墙打碎。寒气四散，地面的水迅速蒸发，留下一圈圈白色的痕迹。他回头看了一眼周砚之，确认他还在结界保护范围内，才转身走向出口。
林晚秋跟在他身后，脚步有些虚浮，但没停下。她知道，这一趟必须去。不只是为了崔宇星，也是为了他们所有人。
走出工厂，外面的风带着灰烬的味道，吹在脸上有些刺。崔宇星抬手挡住风沙，右掌的裂纹又裂开一分，一滴滚烫的液体顺着指缝流下，在地上烫出一个小坑。
他没去擦。
“火绒平原要穿过三段废墟区，地心裂谷入口在东侧断崖。”林晚秋边走边说，“我们得避开巡逻的傀儡，它们最近活动频繁。”
崔宇星嗯了一声，脚步没停。他的意识里，系统还在微微震动，像是在提醒他什么。可他现在顾不上深究，身体的每一寸都在拉响警报。
走了一段，林晚秋忽然停下：“你有没有觉得……周砚之的咒纹，刚才闪了一下？”
崔宇星回头，看见她盯着自己右掌：“不是他。是你。”
他低头，发现掌心的火焰刻痕正不受控地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带动左臂的冰纹微微发亮。两种力量像是在体内争夺主导，却又被某种外力牵引着，试图对齐。
“是残片。”他说，“它在拉我。”
林晚秋看着他：“那你还能控制？”
“还能。”他握紧拳，“只要方向没错，痛一点没关系。”
她没再问，只是加快脚步跟上。
天色渐暗，远处的城市轮廓只剩下几道残破的塔影。他们沿着废弃的管道一路向东，脚下的地面时而滚烫，时而结霜，像是这片土地也在经历着某种失衡。
崔宇星走在前面，右手的痛感越来越清晰，可他反而冷静下来。他知道，这一趟不是逃命，而是必须走的路。系统不会无缘无故指引他，残片也不会无缘无故拼合。
它们在等他找到下一个碎片。
林晚秋突然轻声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你？”
崔宇星脚步一顿。
“为什么你能觉醒系统，能和残片共鸣，能承受冰火双属性……而别人不行？”
他转头看她，夜色里，她的眼神很亮。
“我不知道。”他说，“但我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林晚秋没再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地图又紧了紧。
他们继续往前走，穿过一段塌陷的隧道，尽头是一片开阔的荒地，风更大了，吹得衣服猎猎作响。远处，火绒平原的红光隐隐浮现，像是地底有东西在燃烧。
崔宇星停下，从怀里取出残片。纹章图案正对着平原方向，缓缓旋转，直到完全静止。
“就是那里。”他说。
林晚秋点头：“我们得在天亮前赶到第一处避难所，否则暴露在空旷地带，遇上巡逻队就麻烦了。”
崔宇星收起残片，右手忽然一阵剧痛，整条手臂的肌肉不受控地抽搐。他咬牙撑住，左手撑住膝盖，等那阵痛过去。
林晚秋扶住他胳膊：“还能走吗？”
他直起身，点点头：“能。”
两人继续前行，脚步踏在焦土上，发出轻微的碎裂声。风从背后吹来，带着灼热的气息，可崔宇星的左臂却开始结霜，寒气顺着衣袖蔓延。
他没停下，只是把右手插进衣兜，压住那道裂开的伤。
残片贴在胸口，微微发烫。
他们翻过一道矮坡，前方出现一条干涸的河床，河床上横着几具机械残骸，像是曾经的守卫。崔宇星放慢脚步，仔细观察四周。
林晚秋忽然伸手拉住他：“等等。”
他停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河床底部，一块半埋的金属片正反射着微弱的光。
那形状，像极了残片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