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星一把拽住林晚秋的手腕，将她推进岩缝的瞬间，身后轰然炸响。整片雷云塌缩成旋涡，电光如锁链缠绕，在洞顶盘旋出一个巨大的空洞。他回身抬手，冰雾自掌心喷涌而出，在窄口前凝成一道半弧形冰墙。冰层刚成型，第一道电弧便劈了下来，击打在表面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冰面裂开细纹，却没有崩塌。
周砚之紧跟着钻入，骨铃在腰间晃动，铃身微颤，像是被某种力量拉扯着要脱鞘而出。他伸手按住，低声道：“不对劲，这雷不是冲我们来的。”
话音未落，漩涡中心开始凝聚人影。没有五官，也没有轮廓细节，只是一具由雷弧交织而成的躯体，静静悬浮在空中。它抬起手臂，指尖指向崔宇星，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无数金属片刮擦着岩壁：
“展示元素本质，否则死。”
林晚秋下意识想抬手结印，可指尖刚动，一股无形压力便压上肩头，让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周砚之甩出骨铃，铃音撞上那股力场，如同落入深井，连回响都没有。他皱眉：“它只认你一个人。”
崔宇星没说话，目光盯着那具傀儡。左耳的耳钉突然发烫，热度直透颅骨，像是有东西在内部剧烈震动。他知道这是系统在示警——不是危险提示，而是某种从未出现过的共鸣反应。
他往前走了一步。
冰墙后方传来撞击声，是闪电兽群追到了。但此刻，那些野兽停在了雷云边缘，不再靠近，仿佛也被这股威压震慑住了。
“你说的本质……是什么？”崔宇星开口，声音平稳。
傀儡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了双臂。刹那间，整个洞穴的雷云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电弧如蛇群游走，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不是物理上的推力，而是直接作用于魔力循环的压制，像是要把体内所有能量都逼迫出来。
崔宇星闭上眼。
他想起刚才那一战，冰霜锁链缠住闪电兽时，那些雷能在冰晶中流动的样子。不是被冻结，而是被引导，被纳入某种节奏之中。那一刻，冰没有对抗雷，而是让它有了形状。
他不再试图抵抗耳钉传来的灼痛，反而顺着那股热流，主动向雷云伸出手。一缕电弧落下，击中他的掌心，剧痛瞬间蔓延至全身，肌肉抽搐，但他没有收回。
冰系魔力从心脏处开始逆向运转，沿着经脉形成螺旋状通道。雷能顺着伤口渗入，与冰晶骨架接触的刹那，仿佛两股水流猛然相撞。他的手臂开始发麻，皮肤下浮现出淡蓝与银白交错的纹路，像是血管里流淌着两种不同的液体。
“他在做什么？”周砚之低声问。
林晚秋盯着崔宇星的身影，声音很轻：“他在听。”
的确，崔宇星现在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有耳边一片寂静。可在这片寂静中，他“听”到了。冰的凝滞、雷的跃动，它们原本对立，却在某个极细微的节点上产生了共振——就像两个频率不同的钟摆，忽然被同一阵风吹动，短暂地同步了一瞬。
就是这个。
他猛地睁开眼，双手合十，体内的魔力强行扭转方向，将那道雷暴能量压缩进冰核深处。咔的一声轻响，像是某种结构终于咬合。他的身体剧烈一震，嘴角溢出血丝，可周身却浮现出一层半透明的晶体外壳，内部雷光游走，如同血脉搏动。
傀儡动了。
它一步踏出，雷弧化作长矛直刺而来。崔宇星没有闪避，任由长矛贯穿左肩。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借着这一击的力量，将体内尚未稳定的混合能量推向极限。
“不是控制……”他咬牙低语，“是成为。”
就在那一瞬，他放开了所有掌控。
魔力核心彻底敞开，任由冰与雷在其中碰撞、融合、重组。他的意识沉入最底层，看着两种元素在自己体内达成短暂的平衡——不是谁压制谁，而是共同构成一个新的结构。
掌心忽然一暖。
一枚六棱晶体缓缓升起，通体泛着蓝银光泽，表面流转着细密符文，每一道都像是由冰刻成，又嵌着雷光为脉络。它旋转着，释放出一圈无声的震荡波。
正面撞上雷霆傀儡。
轰！
傀儡的身躯从内部炸裂，雷弧四散飞溅，击打在岩壁上留下焦黑痕迹。它的形态维持了不到半秒，便彻底崩解，化作无数电光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紧接着，一点微光从虚空中浮现。
那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碎片，通体漆黑，边缘却泛着星辉般的银芒，轻轻飘落。林晚秋伸手接住，指尖触到的瞬间，那碎片微微一震，仿佛有心跳。
崔宇星单膝跪地，左手撑住地面，呼吸沉重。左耳的耳钉裂开一道细缝，裂痕延伸至根部，隐隐有光从中渗出。他抬手摸了摸，指尖沾了点血，不知是从耳朵还是嘴里流出来的。
“拿到了。”周砚之松了口气，走上前查看那枚星核碎片，“这东西……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林晚秋摇头：“它在回应我。”
崔宇星勉强站起身，看向她手中的碎片。就在他视线落上去的刹那，系统传来一声清鸣——不是提示，也不是警告，而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声音，像是远古钟磬轻撞，余音绕耳不散。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之前每一次生成刻痕，都是战斗或冥想中的首次掌握。可这一次，他并没有刻意去“学会”什么。他是把自己当成了媒介，让两种元素在他体内完成了某种……交换。
“这不是新的魔法。”他低声说，“是规则本身。”
周砚之抬头看了眼洞顶。雷云旋涡已经停止旋转，电弧渐渐退去，只剩下几团残余的紫光悬挂在高处。可就在这平静的间隙，那枚星核碎片忽然轻轻跳动了一下。
林晚秋眉头微蹙。
她感觉到一股牵引力，来自碎片内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紧，指节发白。
崔宇星注意到她的异常：“怎么了？”
她没回答。
因为就在这一刻，她掌心的碎片表面，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裂纹。一道微弱的光从中透出，照在她手腕内侧的皮肤上——那里，原本什么也没有，此刻却显现出一个模糊的印记，形状像是一圈环形符文，正缓慢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