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墨涵的眼球猛地一沉，视线死死盯着她，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嗬”声。
“哦对了，还有你这里的茶水呢，也是她送来的吧？”苏奕晴眼神落在桌上的一壶茶上，打开壶盖，一股淡淡的甘草味飘出来，“你猜这茶里除了甘草，还有什么？是醉心散。”
她抬眼看向言墨涵，眼底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就是上回让她在武康伯府出尽洋相的那种毒，只不过这次她学聪明了，只用一点点量，配合上甘草，就能让药性慢慢渗进骨头里——你的母亲现在怕是已经离不开那茶了，往后段茉茉说东，母亲怕是连西都不敢指。”
“嗬……嗬嗬……”言墨涵的眼球瞬间红了，脸颊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脖颈处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想怒斥，想质问，可嘴里只能发出浑浊的气音，身子像被钉在床上，连手指都动不了半分。
苏奕晴俯身凑近言墨涵，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扎进他心里，“我猜，很快，她就会对你和你的母亲下死手了……你看，你护了她七八年，把她藏得严严实实，甚至为了她，连自己的妻妾都害，结果呢？她现在控制你母亲的神智，断你的生机，还要把你拼死想守住的国公府，变成她段茉茉的囊中之物。”
言墨涵的眼球瞪得快要裂开，眼泪竟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不是因为疼，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
他想起来了，段茉茉前几日来看他时，还哭着说会帮他照顾母亲和鸿哥儿，说会守住国公府等他好起来，原来那些话全是假的！
她明明知道母亲是他唯一的依靠，却用毒物控制母亲！
“你是不是在想，等国公爷回来就好了？”苏奕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直起身来，慢悠悠地擦了擦指尖，“可你忘了，国公夫人现在被段茉茉攥在手里，等国公爷回来，她说不定会在国公夫人的茶里多放些‘料’，让母亲当着国公爷的面‘发疯’——到时候，你觉得，国公夫人说的话，国公爷还会信吗？”
“还有你心心念念的爵位。段茉茉想让鸿哥儿袭爵，可她忘了，鸿哥儿现在只是个庶子，就算国公爷同意，上书皇上，皇上能同意吗？”
庶子要袭爵，除非其他的嫡支嫡子全死了。
苏奕晴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瑾哥儿是凌王的儿子，真要论身份，凌王府的爵位可比你这国公府金贵多了。可我们偏要争你这国公府的爵位，不是稀罕，是要让你看着——你一辈子算计的东西，最后落在‘外姓人’手里，还要被我们亲手送还给皇上。让你言家人一无所有！”
“嗬！嗬！”言墨涵突然剧烈地喘息起来，胸口起伏得像要炸开，眼球里布满了血丝，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血丝——他气得肝肠寸断，却连晕过去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奕晴在他面前，一点点撕碎他最后的希望。
他想嘶吼着认错，想告诉苏奕晴他后悔了，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眼球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绝望——如果当初没有执念于段茉茉，如果当初对苏奕晴母子好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苏奕晴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没有半分怜悯，只淡淡道：“你也别太气。毕竟段茉茉是你选的人，她做的这些事，也算替你‘延续’了言家的‘家风’。”
她站起身，示意夏荷往外走，“往后还有更多‘新鲜事’，我会常来跟你说的——毕竟，看着你活着，比让你死了，有趣多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疏影院里只剩下言墨涵浑浊的喘息声和绝望的“嗬嗬”声。他死死盯着天花板，眼球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无力——他终于明白，苏奕晴从来不是要他的命，是要他活着，亲眼看着自己守护了一辈子的人和事，全毁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里，最后连骨头都不剩。
脚步声渐渐远去，疏影院里只剩下言墨涵浑浊的喘息声。他死死盯着天花板，眼泪顺着眼角滑进枕巾，洇出一小片湿痕。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过往的画面，每一个被他忽视的细节，此刻都成了刺向他心脏的刀子——他终于明白，自己亲手毁掉的，不仅是自己唯一的生路，更是国公府的生路。
……
苏奕晴心情畅快，又想起被关进大理寺监牢的刘氏和苏棠，决定也去“探望探望”她们。
苏棠当年对她做的事，她总要问一个答案不是？
有夏荷事先同凌王的人打招呼，她很容易就进了大理寺。
一进监牢，苏奕晴都能闻到霉味无孔不入地钻进来，混着潮湿的寒气，冻得人骨头缝都发疼。
她披着素色披风，站在牢门外，看着蜷缩在草堆上的苏棠——曾经锦衣玉食的武康伯府嫡小姐、凌王府侧妃，如今穿着灰扑扑的囚服，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颧骨凸起，眼底是化不开的青黑，早已没了半分往日的娇俏。
听到脚步声，苏棠猛地抬头，看见苏奕晴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怨毒。
“妹妹倒是好兴致，还肯来看我这阶下囚。”她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嘲讽，“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是来问真相的。”苏奕晴示意狱卒打开牢门，缓步走到草堆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放得极低，“苏棠，我已经知道了，萧衍是言墨涵的儿子，而我的儿子玉瑾，才是凌王的儿子！”
苏棠瞳孔巨震。
苏奕晴心道，果然如此，那字条上写的，一字不差。
只不过言玉鸿是段茉茉的儿子这件事与苏棠无关，她没有提。
“所以，七年前我及笄那日发 生的事，是你动的手脚吧？”
苏棠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那日是你自己不小心，跟言世子……”
“你懂的。”苏奕晴打断她，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