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面板上的红灯还在闪，像是某种倒计时的前奏。
空气里那股机油味更浓了，赵宇盯着屏幕，手指在计算器上飞快敲打。
“不行，这系统不接外源信号。”他抬头，“试了十六种协议模拟，全被判定为非法访问。”
王昊蹲在面板前，伸手想撬盖子：“要不我直接拆了它？反正咱们已经找到竖井位置了。”
甄尧学一把拦住他：“别动。焊接钢板是假的，这面板才是真机关。你要是硬拆，说不定整条通道都会塌。”
李建军站在后方，掌心微抬，平衡场像一层看不见的薄膜贴在四周墙壁上。“电流波动有规律，”他说，“不是随机供电，是等着什么信号触发。”
苏如烟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开口：“请输入开启密令？但它没说怎么输。”
甄尧学眯起眼。
他想起日记本上的那句话：“唯有真正理解物理之理者，方能唤醒锁中机关。”
这不是密码锁，也不是权限验证，这是考题。
“它要的不是答案，”他低声说，“是证明。”
王昊扭头：“啥意思？还得现场考试？”
甄尧学没理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笔，笔尖泛起淡蓝光晕。他抬起手，在空中缓缓写下第一个符号。
?μ(√g?gμν??νφ)
蓝光凝成线条，悬在半空，像一道刻进空气里的公式。
这是弦理论中最基础的能量场方程，描述的是高维空间中基本粒子的振动模式。
面板红光顿了一下。
有效！
他继续写下去，指尖划过虚空，一道道复杂的数学结构接连浮现：紧致化条件、卡拉比-丘流形约束、规范对称破缺项……每一笔都带着异能的微光，像是把整套理论从脑子里抽出来，摊开在这片封闭的空间里。
赵宇看得眼睛发直：“你这是要把论文抄一遍？”
“不是抄。”甄尧学声音沉稳，“是在证明，证明我懂那个世界的运行逻辑。”
最后一个符号闭合的瞬间，整道公式轻轻震颤了一下，蓝光向内收缩，仿佛被某种力量吸走。
控制面板的红灯熄了。
绿色字符跳了出来：
［真理认证通过］
紧接着，头顶传来金属摩擦的闷响。
那块焊死的钢盖开始旋转，一圈圈螺纹自动退开，露出下方黑漆漆的竖井口。
一架锈迹斑斑的金属梯垂落下来，连接着未知的深处。
王昊咧嘴：“你还真考过了？教授都没你这么狠。”
甄尧学收起笔：“它考的不是记忆力，是理解力。这套锁的设计者，想确认开门的人是不是真的明白［物理］是什么。”
李建军往前一步：“现在不是讲学的时候，下去之前得先清障。”
他双手一展，力学平衡场迅速延展，包裹住整条竖井路径。
几根裸露的电线原本带电，此刻电流被强行偏移，贴着场壁绕行，不再构成威胁。
“可以走了。”他说。
王昊第一个往下爬，手里攥着应急灯。灯光忽明忽暗，显然是电磁干扰太强。
赵宇紧跟其后，一边走一边用检测仪扫周围环境。
“电压不稳定，磁场强度超标三倍。”他念叨，“这地方怕是有自毁装置。”
苏如烟走在中间，手一直贴着井壁。她闭了下眼，又睁开：“1932年有人下来过，穿的是皮鞋，走得很快，脚步声回荡了七次才消失。”
甄尧学皱眉：“什么意思？”
“说明当时空气密度和现在不一样。”她说，“要么换了材料，要么……下面有个独立气压系统。”
话音刚落，脚下一震，梯子晃了晃。
等了几秒，一切又恢复平静。
“别停。”李建军在最后，“一口气到底。”
到底之后是一间小隔间，四米见方，墙面刷着防潮漆，角落堆着几个报废的继电器。
正对着入口的地方，立着一台旧式保险柜，高度到甄尧学胸口，表面全是褐色锈斑。
柜门中央嵌着一块透明凹槽，形状歪斜，像是手工打磨出来的。
甄尧学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轮廓，跟他刚才写的公式完全一致。
“果然是配套设计。”他走近两步，“锁芯是活的，会识别输入公式的波形特征。”
王昊凑过去看：“所以你还得再写一遍？”
“不止。”苏如烟伸手虚按在凹槽上方，“这种锁需要［同源异能持有者亲手注入能量］，光画出来没用，得让公式和你的能力共鸣。”
甄尧学点头，深吸一口气。
他再次抬起手，蓝光从指尖溢出，重新勾勒出那一串复杂符号。
这一次，每一个字符都带着细微震颤，像是在呼吸。当他把最后一项修正补全时，整道公式突然亮了一瞬。
他缓缓将手掌推向凹槽。
蓝光顺着指尖流入透明区域，公式轨迹一点点嵌进去，像是钥匙插进锁孔。
紫光一闪。
［验证中断：逻辑闭环缺失］
赵宇差点跳起来：“啥情况？”
甄尧学眉头拧紧：“它说我推导不完整。缺少现实支撑。”
“你不是刚用这公式解开面板了吗？”王昊急了。
“那是理论匹配。”甄尧学盯着保险柜，“这锁要的不只是能算出来，还得证明这东西真的有用。”
赵宇猛地一拍脑袋：“等等！咱们账本里记过一笔，上个月物理系做量子纠缠实验，稳定时间延长了百分之四十，就是因为用了你优化后的场方程！”
他说着翻开本子，快速翻页：“在这儿！负责人张工，记录日期是三个月前！”
甄尧学眼神一动。
有了！
他闭上眼，回忆起那次调试过程：参数震荡、信号衰减、最终锁定最优解的那一刻。
再睁眼时，他在原公式末端追加了一段修正项，代表实际观测中的误差补偿。
蓝光再次流动。
这一次，公式的尾端多了一段螺旋状的微调结构，像是给理论打了补丁。
他将整套推导重新注入凹槽。
“咔哒。”
一声轻响，像是齿轮咬合，保险柜的门弹开一条缝。
里面没有警报，没有烟雾，只有一层柔和的银光从缝隙里透出来。
甄尧学伸手，慢慢拉开柜门。
一个巴掌大的银色盒子静静躺在里面，表面光滑如镜，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像是两个交错的环，中间有一点星光。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
冰凉，但有极其微弱的能量脉动，像是在……呼吸？！
“这就是……数据流载体？”王昊屏住呼吸。
甄尧学没说话，只是把它拿了出来，握在手里。
盒子很轻，却让人感觉沉甸甸的。
赵宇立刻打开记录本：“目标获取，状态完好，无异常能量辐射。”
苏如烟盯着盒子上的符号：“这个图案……我在民国档案里见过，标注是［观察者］印记’。”
李建军扫视四周：“别松劲，这里还没安全。”
王昊左右看了看：“咱们下一步是往上撤，还是继续查？”
甄尧学看着手中的盒子，刚要开口……
盒子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
那震动只持续了半秒……
但就在那一瞬，甄尧学感觉到一股信息流掠过脑海，不是声音，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知道］，像是有人在他意识里放了一句话：
“你！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