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的风还在吹,门就在眼前了。
一扇老式铁门,锁孔锈成一团黑疙瘩。门框边缘贴着国能局的封条。
“就是这儿。”苏如烟站定,盯着门缝里透出的那股陈年纸味,“民国三十二年的物理系资料库,后来改成了旧书库,八十年代就停用了。”
赵宇蹲下,从战术包里抽出探测器,往门底一扫:“有晶核感应回路,埋在地板下,走明线的话会触发警报。”
李建军往后退了半步,掌心一翻,一层看不见的力场在门前展开,像水波似的微微荡了一下。“干扰源不大,我压住外围信号扩散,你们动作快点。”
王昊没说话,伸手就把收纳袋贴上了门把手。
金属像是被吞进去一样,整扇门连同门轴一起消失在布料褶皱里。
门洞露出个黑洞,里面漆黑一片。
“搞定。”他拍拍手,“这门我回头还给后勤组,别让人查少了资产。”
甄尧学从背包里取出便携灯,光束切进黑暗。
书架层层叠叠排到顶,全是那种老式竖格柜,上面堆满蒙灰的册子。
“按江晓说的位置,碎片应该藏在量子力学分区。”甄尧学往前走了一步,“先找《量子力学导论》,1932年燕大自印版,封面有烫金圆圈。”
江萌紧紧抓着王昊的衣角,小声说:“妈妈上次来……就是站在那个角落翻书。”
她指的方向靠墙,一排矮柜,上面摆着几本摊开的笔记,封面上写着“科研日志”四个字,墨迹褪色了。
苏如烟走过去,翻开最上面那本,纸页脆得几乎要碎。她眯眼看了两秒,忽然抬手:“等等,这本是《民国燕大科研档案》,记录了三十年代所有实验项目审批流程,时间锚点很稳。”
她把本子轻轻放在矮柜中央,双手覆上去,闭眼。
空气静了下,书库深处传来轻微的“咔”一声,像是老钟表开始走动。
苏如烟睫毛颤了颤,额角渗出一点汗。
光影在她面前浮起来。
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对着镜头,在书架前蹲下。她手里捏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银片,表面流动着不规则的光纹。
她快速翻到一本厚书的中间,把银片夹进去,又塞了张折好的纸条。
画面里的女人转了半边脸,眉眼和江萌有七分像。
“是江晓。”甄尧学低声说。
影像继续:她合上书,放回原位,手指在书脊上停了两秒,才转身离开。
临走前,她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角落,那里有个微型监控探头,红灯闪了一下。
画面淡出。苏如烟睁开眼,喘了口气:“三日前下午四点十七分,江晓来过。她把东西藏进了《量子力学导论》中间偏右的书架第三层,从左数第七本。”
赵宇立刻掏出平板调出书库平面图:“这个位置原本是低温样本存放区,后来改成文献储藏,墙体做过防辐射处理,适合藏高敏物品。”
“可这么多书长得都差不多。”王昊凑近那一排,眉头皱起,“哪本才是?”
甄尧学走上前,一盏灯照过去。书脊上的字迹大多模糊,有些编号被虫蛀了洞。
“1932年版有个特征。”他伸手拨了拨,“当时油墨不稳定,印刷时容易在字的下角多出一个小点,肉眼难辨,但用弦理论能量共振能激发显影。”
他说完,指尖微微发亮,像电流窜过琴弦。
他逐本轻触书脊,每碰一本,那本书的纸页就会轻轻震一下,发出极短的嗡鸣。
前六本都没反应。
第七本刚碰到,整本书猛地一抖,书页自动翻动起来,停在中间一页。
一张对折的纸条露了出来,夹页处,银色碎片静静躺着,表面光纹缓缓流转。
“找到了。”甄尧学收回手。
苏如烟戴上手套,小心翼翼抽出碎片和纸条,放进特制证物袋。袋子密封的瞬间,碎片的光纹暗了下去。
“纸条上有字。”江萌踮脚看着,“妈妈写的。”
苏如烟展开纸条,念出来:“[观察]者碎片,需弦理论激活。切勿让混沌学派获取,否则所有觉醒者将被强制剥离异能。我在等你们。”
赵宇立刻打开账本记下:“关键道具回收成功,激活条件明确,情报可信度提升至S级。”
李建军依旧站在门口方向,目光扫着门外空廊:“我们在这待得太久了,该走了。”
“再等两秒。”甄尧学盯着那本《量子力学导论》,“这本书本身也有问题。”
他重新翻开,从夹页附近撕下一张纸,对着灯光看。纸纤维里嵌着极细的金属丝,排列成某种规律。
“这不是普通纸。”他说,“是早期觉醒者实验用的记忆载体纸,能记录接触者的思维残留。江晓可能不止藏了碎片,还留下了更多信息。”
苏如烟立刻接话:“我可以试试用回溯异能读取纸上的残留意识,但需要稳定的历史参照物配合。”
“用这本科研档案。”甄尧学把刚才那本日志推过去,“它记录了当年所有研究人员的签名和审批时间,信息密度够高。”
苏如烟再次闭眼,双手覆在纸页上。
这一次,光影来得更快。
还是江晓,但场景变了。
她在实验室里,面前是一台老式基因编辑仪,屏幕上滚动着代码。
她一边操作,一边低声录音:“如果你们看到这段记忆,说明我可能死了,没办法回去了。
碎片只是第一道保险,真正的钥匙在[弦理论切割频率]里。除此之外,别相信任何人,包括老鬼。他表面上投靠混沌,其实是想毁掉他们的主控终端。但他一旦失败,整个系统会自动引爆,波及半个城区。”
画面突然晃动,警报声响起。
江晓迅速关闭设备,把一段数据芯片塞进袖口,转身往外跑。
可是!
最后一帧,她回头看了眼摄像头,嘴唇动了动。
苏如烟猛地睁眼,呼吸急促:“她最后说的是……救我!”
王昊低头看了看江萌,小姑娘咬着嘴唇,眼睛亮得吓人。
“她一定还活着。”江萌说,“妈妈还在等我们。”
甄尧学把那张带金属丝的纸收进密封袋,语气冷了下来:“老鬼在演墙头草,这事比我们想的复杂。江晓留的信息不能公开,否则会被混沌截获。”
赵宇合上账本:“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激活碎片?你真能用弦理论弄出来?”
“原理上可行。”甄尧学盯着手中的证物袋,“但需要精确到亚原子级别的能量控制,稍有偏差,碎片会直接崩解。”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试?”王昊问。
“等我们离开这儿。”甄尧学把袋子塞进内兜,“现在最危险的不是碎片,是有人知道我们已经拿到了它。”
李建军点头:“走侧通道,避开主电梯,回实验室再拆解。”
众人开始往门口移动。
王昊走在最后,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
那排书架静静立着,第七本书的缺口还在,像被人从历史里挖走了一块,就像作者挖的坑。
他正要迈步,却发现书库深处,某个书架的阴影里,有一页纸正缓缓飘落。
那纸的颜色和其他不一样,边角整齐,像是新放进去的。
他脚步一顿。
“等等。”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
王昊指着那个方向:“那本书……刚才不在那儿。”
甄尧学立刻回头,灯束照过去。
那本书落在地上,封面朝上。
《家庭收纳实用手册》出版年份:201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