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民国二十二年,霜降,“铁牛”伏诛半月后
地点: 朱家角“莲记”跨河大桥(已成黄金通道)、陆家浜“金流”汇兑庄新设的贵宾窗口、榴莲分舵“无影笼”刑房、牛家浜界河“无影巷”、左浜互助会“无影手”及其麾下八大扒手
第一章:无影之窃
霜降时节,苏州河两岸却呈现出畸形的繁荣。右浜互助会的覆灭,使得黄榴莲的势力如日中天,跨河大桥车水马龙,“金流”汇兑庄业务激增。然而,就在这片看似鼎盛的景象下,一股阴损如毒蛇的力量,悄然缠了上来。
最先出事的是大桥上往来的人流。不过三五日工夫,超过二十名颇有身家的客商、乡绅在通过大桥或于两岸码头逗留时,随身携带的钱囊、怀表、金丝眼镜甚至贴身的翡翠烟嘴,竟在神不知鬼不觉间不翼而飞。失主往往是在需要用时才发现,回想起来,只恍惚觉得似乎与人轻微擦碰过,却连窃贼的样貌都记不清晰。
紧接着,“金流”汇兑庄新设立的、专门服务大额存取客户的贵宾窗口也遭了殃。一位刚从南洋归来、准备存入巨款的侨商,在办理手续时,其放在脚边、装有五百块现洋和数张庄票的坚实皮箱,竟在两名护卫和柜台伙计的眼皮底下,被人用利刃划开底部,财物尽数盗走,只留下一个完美的长方形切口。现场没有打斗,没有喧哗,只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薄荷混合着某种动物腺体的奇异气味。
阴损!刁滑!如同附骨之蛆,不与你正面冲突,专挑你势力扩张、人员繁杂、防范难免疏漏之时,以极高的手艺窃取财物,败坏名声,恶心对手。黄榴莲看着那被划开底部的皮箱,听着手下汇报连日来的失窃案件,脸色阴沉。他捻起一点从皮箱切口处刮下的、带着那奇异气味的微量蜡状残留。
“刚宰了头猛牛,又来了窝偷油的老鼠?”他声音冰冷,带着极度厌烦,“影子,去把这群没骨头的‘无影手’给我从阴沟里掏出来!我要把他们的指头,一根根剁下来喂狗!”
第二章:暗影索迹
影子立刻将目标锁定在左浜互助会排名第十五的“无影手”。此人在会中地位不高,却极其难缠,他本身武力低微,但一手扒窃、开锁、割包、掉包的技艺已臻化境,据说曾师从北方的“荣行”大家。其麾下“八大扒手”也皆是此道高手,各有所长,或擅拥挤中取物,或擅障眼法调包,或擅利刃割取,配合默契,行动如鬼魅。那奇异的气味,是他们特制的、用于短暂干扰他人注意力、并掩盖自身气息的“迷神蜡”。
暗探顺着失窃高发区域和那“迷神蜡”的独特气味追查,发现这些窃贼如同真正的影子,没有固定据点,活动范围集中在牛家浜界河一片被称为“无影巷”的、狭窄、拥挤、巷道交错如迷宫般的棚户区。那里人口稠密,三教九流混杂,视线受阻,是扒手天然的乐园。暗探几次试图跟踪可疑目标,皆在复杂的巷道和人群中跟丢,对方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第三章:无影笼逼供
必须找到“无影手”及其核心成员的藏身窝点、销赃渠道及行动规律。一名因分赃不均被“八大扒手”中人殴打、并扬言要将其“手艺”废掉的底层小扒手,成了影子的目标。
此人被带入分舵那专克隐匿之辈的“无影笼”刑房。此刑房并非实体牢笼,而是一个完全黑暗、但布满了无数纤细、几不可察的透明丝线的空间。丝线连接着微小的铃铛和机关。受刑者被蒙眼带入,除去束缚,被告知可在室内自由活动。然而,只要他稍一移动,便会触碰到那些无处不在的丝线,引发清脆的铃响和或针刺、或冷风、或水滴等难以预料的惩罚。黑暗与对未知触碰的恐惧,迫使受刑者如同被无形之笼困住,不敢妄动,精神高度紧张直至崩溃。
那小扒手本就心虚胆怯,在黑暗中如同惊弓之鸟,只是稍微挪动了一下脚步,便触发了一阵刺骨的冷风和一串密集的铃声,吓得他瘫软在地,嘶声哭喊:“别……别弄了!我说!他们……他们常在……‘无影巷’……最里面的……‘记’废弃染坊……落脚……赃物……由……由‘鬼市’的……‘笑面佛’……出手……‘无影手’……他……他有个习惯……每次……得手后……喜欢……在……在巷口的……‘糊涂’茶摊……喝一壶……碧螺春……再看……看我们……分钱……”
第四章:无影巷潜行
得到情报,浪里白知道对付这群感官敏锐的家伙,常规潜伏极易暴露。他选择伪装成一个收破烂的货郎,脸上涂抹煤灰,推着一辆吱呀作响的破车,混入了鱼龙混杂的“无影巷”。
他操着生硬的外地口音,慢悠悠地穿行在狭窄潮湿的巷道里,目光却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四周。他按照小扒手所述,找到了巷子最深处那家早已废弃、门窗破烂的染坊。他没有靠近,只是远远观察,果然发现染坊二楼的破窗后,偶尔有人影一闪而过,动作轻灵。
随后,他又推车来到巷口的“糊涂”茶摊,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要了一碗最便宜的粗茶,慢慢啜饮,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茶摊上的每一个茶客。直到日头偏西,一个穿着普通灰色短褂、身材干瘦、其貌不扬、但一双手指格外修长白皙的中年人,踱着步子来到茶摊,熟稔地要了一壶碧螺春,独自坐在那里,眯着眼,慢慢品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轻轻敲击,仿佛在回味着什么。正是“无影手”!
浪里白注意到,此人看似放松,但眼角的余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尤其是对陌生面孔。他不敢久看,低头喝完粗茶,便推着车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第五章:收网捉鼠
根据浪里白的情报,“无影手”一伙行踪不定,警惕性高,且混迹于复杂人群中,大规模围剿容易打草惊蛇,甚至误伤平民。黄榴莲决定,张网以待,诱其出手,人赃并获!
他精心设计了一个“饵”。一位由帮中兄弟假扮的、衣着光鲜、操着北方口音、声称要采购大批苏绣的“阔商”,带着一个看似沉重、实则内藏机关和染色粉末的“钱箱”,频繁出入“金流”汇兑庄和大桥附近,故意在“无影巷”周边显露财富。
同时,浪里白带领数名身手敏捷、擅长近身缠斗的好手,化妆成苦力、小贩等,散布在“无影手”可能活动的区域,严密监控。影子则带人盯死了“鬼市”的“笑面佛”,切断其销赃渠道。
鱼儿很快上钩了。就在“阔商”第三次从“糊涂”茶摊经过,坐下歇脚,将“钱箱”随意放在脚边时,两个看似无意间靠近的“路人”,一人假装踉跄撞向“阔商”的护卫,另一人手法极快,一抹寒光闪过,“钱箱”底部已然被划开!
然而,这一次,他们失手了!箱底划开的瞬间,内置的机关触发,一股刺鼻的、难以洗掉的猩红染料猛地喷溅出来,瞬间染红了那只行窃的手和附近两人的衣裤!
“动手!” 浪里白一声令下!
伪装的好手们瞬间暴起!如同猎豹扑食,从四面八方冲向那两名身上染红、惊慌失措的扒手!近身格斗瞬间爆发!这两名扒手手上功夫虽巧,但拳脚功夫稀疏平常,不过几招便被浪里白等人干脆利落地制服,反剪双臂按倒在地!
这边的动静立刻惊动了茶摊上的“无影手”!他脸色剧变,扔下茶壶,身形如同泥鳅般向人群中钻去,企图利用复杂的地形逃脱!
“哪里走!” 一直在高处监视的黄榴莲,如同苍鹰搏兔,从旁边一座矮房的屋顶一跃而下,精准地挡住了“无影手”的去路!开山斧虽未出鞘,但那庞大的身躯和凛冽的杀气,已然锁死了对方。
“无影手”眼见退路被堵,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自知不敌,竟不逃跑,反而猛地向黄榴莲撞来,同时双手如电,直插黄榴莲的双眼!招式阴毒,竟是街头混混的撒泼打法!
“找死!” 黄榴莲岂会被这种伎俩所伤?侧头避开插眼,大手如同铁钳般探出,后发先至,一把抓住了“无影手”那只曾犯下无数窃案的右手手腕!用力一捏!
“咔嚓!” 腕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啊——!”“无影手”发出凄厉的惨嚎,整个人如同被抽掉骨头般软了下去,脸上瞬间失去血色。
黄榴莲如同拎小鸡般将他提起,冷冷地看着他因剧痛而扭曲的脸。
“喜欢偷?”黄榴莲的声音如同寒冰,“老子今天就让你这双手,再也偷不了任何东西!”
他目光扫过周围渐渐围拢过来、面带惧色的民众,以及被押解过来的另外几名闻讯想逃却被截住的扒手,厉声道:“把这些老鼠,给我绑到桥头!把他们的罪状,和他们这双‘巧手’,都给过往的乡亲们看清楚了!这就是在我黄榴莲地盘上,不守规矩的下场!”
尾声:鼠辈的末路
“无影手”及其麾下“八大扒手”(部分在逃)被以最羞辱的方式,捆绑在朱家角跨河大桥的桥头,他们那只行窃的手被特制的木枷固定展示,身旁立着写明罪状的木牌。那刺目的猩红染料和碎裂的手腕,成为了最有效的警示。
经此一事,苏州河两岸的偷窃之风为之一肃。黄榴莲用最直接、最酷烈的方式,宣告了对社会治安和商业秩序的绝对掌控。任何试图以阴损伎俩破坏他根基、恶心他民众的行为,都将面临最残酷的雷霆打击。
他站在桥头,看着那几只面如死灰的“过街老鼠”,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他知道,左浜互助会的试探,绝不会就此停止。更大的风雨,或许还在后头。但他的手段,也已更加老辣果决。这苏州河的江山,容不得半点宵小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