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审讯室那扇沉重的铁门“吱呀”一声关上,又从外面落了锁时,整个房间便彻底地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
只剩下萧荆和被死死地绑在铁椅子上的“老狐狸”,以及一盏在头顶散发着惨白光芒的白炽灯。
“呵……呵呵……”
“老狐狸”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和那些竟然真的将她留在这里的“愚蠢”同伴,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充满了嘲讽与轻蔑的低沉笑声。
“怎么?小丫头,那些‘大人’没辙了?”
“就派你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来跟我玩‘美人计’吗?”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话语更是充满了下流的侮辱。
然而——
萧荆没有生气。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对方充满了恶意的污言秽语,对她而言不过是一阵毫无意义的耳旁风。
她只是缓缓地拉过一张椅子,在布满了各种审讯工具的桌子后面,与“老狐狸”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静静地坐了下来。
然后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
那双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愈发黑沉的眸子,没有丝毫的波澜。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子里只剩下两人同样平稳的呼吸声。
“老狐狸”脸上的嘲讽笑容渐渐地凝固了,一股莫名的寒意开始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心底缓缓地升腾起来。
他也是搞心理战的好手,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少女在干什么。
她在用沉默来对他进行心理上的压迫!
但是这对他没用!他经历过比这残酷百倍的审讯!他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一个黄毛丫头的眼神吗?!
“老狐狸”在心中给自己打着气,试图维持着自己那即将崩溃的心理防线。
而就在这时——
始终沉默着的少女终于开口了。
她的第一句话就让“老狐狸”故作镇定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张海山。”
萧荆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名字,一个除了他自己和他那早已死去的上线之外,再也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的真实姓名!
“男,四十八岁,原籍东三省黑河市。”
萧荆的声音很平淡,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在背诵着一份早已烂熟于心的档案。
“二十年前加入国民党保密局,代号‘狐狸’。”
“十五年前随残部潜逃境外,接受‘中情局’的秘密训练。”
“十年前以‘爱国华侨’的虚假身份潜回国内,一直潜伏至今。”
萧荆每说一句,“老狐狸”的脸色就白一分。
当萧荆说完最后一句时,他那张本就因为失血而毫无血色的脸上,已经变得如同死人般惨白!
他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冷汗!他眼神里最后的一丝顽固与狠厉,也终于被无边的骇然与恐惧所取代!
“你……你……到底是谁?!”
他声音颤抖地嘶吼道。
这些都是他的绝密档案!就连这次派来抓捕他的神秘部队都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
眼前这个少女!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萧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只是缓缓地从桌上那堆属于“老狐狸”的个人物品里,拿起了一张早已泛黄的黑白全家福照片。
照片上“老狐狸”还很年轻,他的身边站着一个温婉娴静的女人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可爱小女孩。
“你的妻子吴秀莲,你的女儿张小雅。”
萧荆的声音变得愈发的轻柔,像魔鬼的低语。
“你潜伏回来的时候,她们也跟着你一起回来了。”
“只不过为了隐藏身份,你们一直分居两地。”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
萧荆缓缓地抬起头,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残忍的光芒。
“……她们现在就住在离这里不到五十里外的红星农场家属院里吧?”
“你想干什么?!”
“老狐狸”彻底地疯了!
家人是他的软肋!也是他唯一的逆鳞!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疯狂地挣扎着、咆哮着!
“祸不及家人!你们不能动她们!有种就冲我来!”
“冲你来?”
萧荆笑了,那笑容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诡异与冰冷。
“张海山,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我跟外面那些穿着军装的‘好人’可不一样。”
“在我的世界里,可没有什么‘祸不及家人’的规矩。”
“在我的世界里只有一条法则——”
“——斩草除根!”
说完她缓缓地站起了身,然后当着“老狐狸”充满了惊骇与绝望的目光注视下,伸出那只冰冷的手轻轻地覆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别急。”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足以让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魔力。
“我不会真的去动她们。”
“我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看……”
“……如果你再不说实话,她们会是个什么下场……”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一股冰冷的、诡异的、充满了死亡与绝望气息的力量,瞬间从她那冰冷的手掌心涌出!狠狠地刺入了“老狐狸”早已脆弱不堪的大脑皮层!
精神力入侵!幻境生成!
“啊——!!!!!”
一声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凄厉,都要绝望的惨嚎,瞬间响彻了整个密闭的审讯室!
“老狐狸”那双原本还充满顽固与狠厉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一片!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口中吐着白沫,仿佛真的“亲眼”看到了什么让他无法承受的人间炼狱!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动她们……我说……我什么都说……”
十分钟不到。
当萧荆面无表情地重新拉开那扇沉重的铁门时,门外早已等得心急如焚的贺云屹等人,看到的是一个蜷缩在铁椅子上大小便失禁、眼神空洞,如同一个被抽掉了灵魂的破烂木偶般的……“废人”。
和一张写满了他们需要的所有情报的供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