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流年观的门就被“哐哐”砸响了。
沈晋军顶着鸡窝头冲出去,看到张梓霖背着个比昨天还大的登山包,正踮着脚往院里瞅。包上还挂着个手电筒,晃得人眼睛疼。
“我说张梓霖,”沈晋军打了个哈欠,“你这包是装了头猪吗?沉得能压垮门槛。”
“这次绝对有用,”张梓霖献宝似的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工兵铲、强光手电、压缩饼干,甚至还有个迷你灭火器,“万一遇到黑坛子爆炸,灭火器能派上用场。”
“你咋不直接扛个消防车来?”叶瑾妍在桃木剑里吐槽,“我看你是想在后山开野餐派对。”
广成子叼着根油条从屋里跑出来,油星子溅到道袍上都没察觉。他手里拿着个布包,塞给沈晋军:“拿着,我新做的‘破邪粉’,遇到黑坛子就撒,保证比上次的‘安神香’管用。”
沈晋军打开闻了闻,一股呛人的胡椒粉味直冲鼻子:“你这是把你那‘辨灵散’换了个包装吧?”
“哪能啊,”广成子拍着胸脯,“这次加了雄黄和艾草,正经驱邪的!上次我给隔壁王大爷家的狗撒了点,那狗追着黄鼠狼跑了三条街,邪乎着呢。”
正说着,广颂子拎着铜锤从外面回来,广丰子死后,他就开始练习起了铜锤。这几天,居然起得比鸡还早,说是去附近山上练了套锤法。晨光洒在他胳膊的肌肉上,硬得像块石头。
“可以走了。”广颂子言简意赅,铜锤往肩上一扛,就跟扛着根木棍似的轻松。
菟菟和小飞是被香味勾出来的。菟菟手里攥着半根胡萝卜,一边嚼一边往沈晋军身后钻,生怕被落下。小飞则蹲在墙头上,抱着袋薯片咔嚓咔嚓啃,薯片渣掉了一脖子。
“都齐了?”邓梓泓背着帆布包从巷口走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跟刚从道观海报里走出来似的,“罗盘昨晚校准过了,阴气重的地方一准能测出来。”
沈晋军看了眼手表,六点半:“行,目标后山,挖黑坛子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后山走,引得早起遛弯的大爷直瞅,还以为是哪个旅行社组织的“野山探险团”。
走到昨天发现石板的地方,邓梓泓掏出罗盘,指针“唰”地一下指向西北方向,抖得跟抽风似的。
“阴气就在那边,”邓梓泓指着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比昨天重了不少,像是有东西在往外冒。”
广颂子一马当先,挥起铜锤把灌木丛砸开个口子。铜锤带起的风刮得树叶哗哗响,露出后面一片黑黢黢的土地,明显被人翻动过。
“在这儿!”小飞从树上飞下来,指着地上一块松动的土块,“我刚才看到土在动!”
沈晋军示意大家退后,自己拿着工兵铲小心翼翼地挖起来。刚挖了两铲,就碰到个硬东西,“当”的一声响。
“挖到了!”张梓霖兴奋地凑过来,结果脚下一滑,差点摔进坑里,“我看看我看看,是不是镶金边的黑坛子?”
沈晋军把土扒开,露出个黑黝黝的坛子口,比想象中大多了,跟个小水缸似的。坛身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跟任琳说的一样,看着就透着邪性。
“这符号……”邓梓泓蹲下身,眉头皱成个疙瘩,“像是黑月会的献祭阵,用来养阴气的。但这阵画得歪歪扭扭,像是个新手画的。”
“管他新手老手,”广成子掏出“破邪粉”就要撒,“先给它来一下再说!”
“等等!”沈晋军拦住他,“万一里面有东西,撒了粉炸了怎么办?我看还是先打开看看。”
他刚要伸手去掀坛盖,就被菟菟一把推开。兔子精盯着黑坛子,眼睛亮得像两颗红宝石。
“这个……我能啃开吗?”菟菟舔了舔嘴唇,手里的胡萝卜都不香了,“看着比石头硬,肯定很有嚼劲。”
众人:“……”
沈晋军想了想,坛盖封得严严实实,硬撬说不定真会出事。菟菟的牙口他是见识过的,墙角的青石都能啃出豁口,说不定还真行。
“行,你试试,”沈晋军往后退了退,“轻点啃,别把里面的东西啃坏了。”
菟菟欢呼一声,抱住黑坛子就啃了起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听得人牙酸,坛身上的符号被她啃得乱七八糟,黑灰掉了一地。
广成子看得直咋舌:“这丫头……不去当拆迁队可惜了。”
没一会儿,坛盖就被菟菟啃出个大洞。她把头伸进去闻了闻,突然皱起眉头,从里面掏出个东西,甩了甩上面的灰。
是个手机。
还是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屏幕碎了,但看着还挺新。
沈晋军接过来翻了翻,手机居然还能开机,屏保是个穿黑月会制服的男人,长得跟昨天杀风行者的黑衣人有几分像。
“这黑月会的人,还挺时髦,”张梓霖凑过来看,“养阴气还带个手机,是怕坛子寂寞,给它放音乐听?”
邓梓泓翻了翻手机相册,里面全是后山的照片,还有几张是拍那个石板坑的,角度跟程佑派来的人画的图差不多。
“这是个侦查的,”邓梓泓肯定地说,“手机里还有定位记录,看来他们一直在监视后山。”
叶瑾妍突然说:“让我看看,我能读取记忆残影。”
沈晋军把手机贴在桃木剑上,没一会儿,叶瑾妍就“咦”了一声。
“这里面……有程佑的消息!”叶瑾妍的声音带着惊讶,“这个黑衣人是程佑的手下,叫刘三。手机里有段录音,是程佑让他在后山埋坛子,说是要‘养足阴气,等月圆之夜用’。”
“月圆之夜?”沈晋军看了看日历,“还有三天就是满月了!”
广颂子握紧铜锤:“他们想干什么?”
“录音里没说,但提到了‘献祭’、‘打开通道’什么的,”叶瑾妍的声音有点凝重,“听起来像是要搞个大仪式。”
菟菟还在跟黑坛子较劲,又从里面掏出个小本子,纸页都被阴气浸得发潮了。沈晋军翻开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
“程先生说,坛子要埋在龙脉断口,这样阴气聚得快。”
“下周三满月,带齐祭品来。”
“那个风行者太碍事,得先解决掉。”
看到最后一行,沈晋军的拳头“咔嚓”一声攥紧了。风行者的死,果然是程佑策划的!
“这群混蛋!”张梓霖气得脸都红了,“连个坛子都用来害人!”
广成子终于把“破邪粉”撒了进去,黑坛子冒出股白烟,发出“滋滋”的响声,像是在哭。
“现在怎么办?”小飞问,手里的薯片都吓掉了,“他们月圆之夜要来搞事,咱们要不要阻止?”
“当然要阻止,”沈晋军把手机揣起来,“这可是人证物证俱在,正好给风行者报仇。”
他看了眼被菟菟啃得不成样的黑坛子,突然灵机一动。
“要不……咱们给他们留个惊喜?”沈晋军笑得像只偷鸡的狐狸,“菟菟,你把坛子再啃得烂点,然后咱们往里面塞点东西。”
广成子眼睛一亮:“我知道塞什么!我那还有半坛‘壮魂汤’,上次没给叶瑾妍喝,正好倒进去,保证他们喝了上吐下泻!”
“别介,”沈晋军赶紧拦住他,“那玩意儿太毒了,万一真喝死了,咱们成杀人犯了。我看还是塞点别的……”
他扫视一圈,目光落在菟菟手里的胡萝卜上。兔子精啃剩下的胡萝卜头,带着尖尖的牙印,看着还挺有威慑力。
“就塞这个,”沈晋军拿起胡萝卜头,“让他们知道,流年观的人来过!再留张纸条,写上‘欢迎光临,坛盖已帮你们啃开,不用谢’。”
众人:“……”这招也太损了。
说干就干,菟菟把黑坛子啃得更烂,沈晋军把胡萝卜头塞进去,还真写了张纸条塞在里面。广颂子用铜锤把坛盖敲回去,看着跟没动过似的,就是坛身多了些牙印。
收拾好东西往回走,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沈晋军看着手里的手机,突然觉得底气足了不少。
“程佑想搞事,咱们就陪他玩玩,”沈晋军拍了拍邓梓泓的肩膀,“回去查查资料,看看满月之夜的献祭仪式怎么破。”
邓梓泓点头:“我回去翻龙虎山的典籍,应该有记载。”
广颂子突然停下脚步,铜锤往地上一顿:“需要帮忙,随时叫我。”
他的声音不大,但听得人心里踏实。沈晋军突然觉得,有这么个战斗力爆棚的家伙在,好像再厉害的敌人都不用怕了。
走到山脚下,菟菟突然捂着肚子蹲下来,脸皱成个包子。
“怎么了?”沈晋军赶紧问,“是不是啃坛子啃坏肚子了?”
菟菟摇摇头,从嘴里吐出个东西,黑不溜秋的,像是块碎玉。
“刚才啃坛子的时候,不小心咬到这个,”菟菟把碎玉递给沈晋军,“有点甜,比胡萝卜好吃。”
沈晋军接过来一看,碎玉上刻着个“月”字,跟石板上的符号一模一样,只是这块玉透着股淡淡的灵气,不像黑月会的东西。
“这是……”沈晋军突然想起玄清子老祖宗,那位爱吃糖葫芦的隐藏高手,好像提过类似的玉,“难道是正道的东西?”
叶瑾妍在剑里说:“这玉上有残留的灵力,很纯净,绝对不是黑月会的。说不定……还有别的人在盯着后山。”
沈晋军握紧碎玉,突然觉得这后山的水,比他想象中还要深。
有黑月会的阴谋,有神秘的碎玉,还有三天后的满月之夜。
看来,这横江市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走,回去!”沈晋军一挥手,“先给菟菟买点好吃的胡萝卜,奖励她啃出个大秘密!”
菟菟一听有胡萝卜,立刻忘了肚子疼,蹦蹦跳跳地往前跑,嘴里还喊着:“我还要啃石头!比黑坛子硬的石头!”
众人看着她的背影,都笑了起来。阳光穿过树叶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好像连心里的沉郁都散了不少。
只是没人注意,远处的树影里,有个黑影一闪而过,手里的本子上,又多了一行字:
“流年观异动,菟菟,能力:啃食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