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外的空地上，无数围观众大声叫嚷：“绞死张大牛！”
“人渣张大牛必须死！”
“没有良心的垃圾必须凌迟！”
许多闻声而来的人不明所以：“张大牛是谁？”
愤怒的群众热情解释：“有钱却不肯养老人、养老婆、养孩子的垃圾！”
新来的人立刻愤怒了，老子穷得野菜糊糊都吃不起也要照顾老人老婆孩子，哪来的人渣有钱都不照顾老人老婆孩子？人渣必须死！
新来的人愤怒叫嚷：“砍下张大牛的脑袋！”
“剥了张大牛的皮！”
人群中有人竭力辩解：“不要胡说八道，那些人不是张大牛的家人，也没照顾过张大牛，是陌生人想要赖上张大牛！”
可是没几个人理会真相，人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大声叫嚷：“砍下张大牛的脑袋！”
瑞彻斯特·怀特冷冷地看着激动的平民们，心中的愤怒燃烧着灵魂，这些人中有几个人真心在意事情的对错？
这些人只是想要看到有人死，只是想要借机表现自己对老人、女人和孩子的善良。
或者，只是因为人生过得不如意，找到了一个机会发泄心中的愤怒。
可这些人就没想过天理公道，想过张大牛是一个无辜的、有血有肉的人吗？
围观众中有老人跪下，涕泪纵横：“尊敬的城主老爷啊，孝顺老人，爱护妻子，照顾孩子是人类最基本的道德，违反这些道德的人都是彻底的人渣。”
“这样的人渣不杀了，我们的世界还是美好的世界吗？”
有女人哭着跪下：“打女人的男人都是人渣！人渣必须死！”
更多的人纷纷跪下，大声哀求：“杀了张大牛，杀了张大牛！”
瑞彻斯特·怀特平静地打量四周，跪下请愿的人大约只有10%，但愤愤不平维护张大牛的人大概只有1%。
大多数人只是看个热闹，开开心心起哄、吃瓜、吃人血馒头，然后回家吹嘘自己看到了凌迟活人。
这群人明明从头到尾听到了审判，也知道是非曲直，知道那7个老弱妇孺言语中的破绽，知道“知根知底的邻居们”的反驳，可就是站在7个老弱妇孺这边。
是因为蠢，还是因为坏？
是因为牺牲1个张大牛，就能拯救7个老弱妇孺？
是因为他们也想着成为那7个老弱妇孺，还是因为他们早已就是7个老弱妇孺？
是因为牺牲强壮男人张大牛，比牺牲7个老弱妇孺更容易接受？
是因为牺牲的是张大牛，而不是他们？
假的魔法“真实之审判”只能看清楚7个老弱妇孺有没有罪，真实的现实却能看出几千人几万人都有原罪。
瑞彻斯特·怀特眼角的疤痕跳动着，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一切理智都在告诉他，政治就是妥协，治理百姓不需要正义，只需要维稳，而维稳就是站在声音最大的一边。
他应该处死张大牛，或者至少判决张大牛回到那七个吸血鬼的家，继续被吸血，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可胸膛中的火焰却不许他这么做。
瑞彻斯特·怀特低低地笑，终于知道胡惊弦为什么不赞成他和岑缨缨重复她的信仰成神道路了。
瑞彻斯特·怀特低声道：“信仰成神就是一条邪路啊。”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信善良者善良，信残暴者残暴。
胡惊弦，岑缨缨和他心中到底信善良，还是信残暴？
瑞彻斯特·怀特大声地笑，自古邪不胜正，邪恶或许会嚣张一时，但最终一定会被善良毁灭。
瑞彻斯特·怀特信，坚信。
他笑眯眯地看着四周或涕泪纵横的请愿者和大声呼喊的看热闹者们，笑着道：“来人，从这些跪下请求处死张大牛的人中三抽一，站着欢呼处死张大牛的人中十抽一，带到前面来。”
一群卫兵从人群中开始抽人。
有人无所谓，应该是让他们做个见证，或者仔细询问理由，或者亲手执行处死张大牛；
有人紧张地向后方挤，不管好事坏事，都不想沾染。
有人被抽到后喜笑颜开，向四周的人拱手，这辈子没有露脸过，这次终于露脸一回。
大约有五六百个被抽到的人渐渐聚集在空地最前方，众人笑眯眯地向四周的人挥手，得意无比。
瑞彻斯特·怀特笑着道：“现在，我宣布案情审判……”
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李老三、刘翠花等7人紧张地看着瑞彻斯特·怀特，万万不要处死张大牛，张大牛死了就没人给他们赚钱了。
瑞彻斯特·怀特朗声道：“张大牛对李老三、刘翠花……等7人没有任何抚养、照顾的责任和义务……”
李老三、刘翠花等人惊愕地看着瑞彻斯特·怀特。
无数人哗然：“怎么会没有责任和义务？”
“这是男人之间的偏袒！”
瑞彻斯特·怀特不理睬，继续道：“……李老三、刘翠花等7人诬告张大牛，长期禁锢、勒索、抢劫张大牛，并企图扭曲法律，胁迫民众，长期禁锢、勒索、抢劫张大牛……”
“数罪并罚……”
瑞彻斯特·怀特环顾四周哗然的民众，大声道：“……判处凌迟。”
无数人沉默数秒，然后爆发出惊天的叫嚷。
尤其是被三抽一，十抽一带到前面的人更是激动地尖声叫嚷：“这不公平！”
“一定是收了钱了！”
无数围观众愤怒地寻找臭鸡蛋、烂菜叶，不砸在瑞彻斯特·怀特头上不足以表达心中的愤慨。
瑞彻斯特·怀特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
愚人不可计事；愚民只信屠刀；贱人的价值观唯有暴力才能修正……
想要拨乱反正，唯有矫枉过正。
瑞彻斯特·怀特冷冷地继续道：“但凡支持罪犯的，与罪犯同罪，三抽一杀；”
“但凡不明是非起哄的，与罪犯同罪，十抽一杀。”
现场陡然安静了，无数人目瞪口呆和惊恐地看着瑞彻斯特·怀特，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颤抖着道：“起哄也要与罪犯同罪……世上没有这种道理……”
有人脸色惨白，这是比以前的贵族老爷还要凶残100倍啊。
被挑出来的一群人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人尖叫着想要逃走，瑞彻斯特·怀特手指一动，一个火球激射在逃走的人身上，瞬间将他变成火人。
有人匆忙跪下求饶：“城主大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有人哪怕到了此时此刻，依然不信，惶恐地盯着瑞彻斯特·怀特，道：“不可能的，我们这么多人……我们什么都没做……不可能杀我们的……”
在无数人的极度惊恐中，瑞彻斯特·怀特厉声道：“来人，杀了！”随手一个火球扔进人群中，瞬间十几个人身上沾上了火星。
一群卫兵刀剑齐下，惨叫声不绝。
片刻间，被抽到的手无寸铁的可怜百姓尽数被杀，血流漂杵。
无数没有被抽到的围观众们，有人早就逃走；
有人退开几十步，紧张又兴奋地看着地上层层叠叠的尸体，指指点点；
有人浑身发抖；
有人两眼放光，大声叫嚷：“伟大的愤怒之神啊，我赞美你！”
有人扭曲地笑，死得不是自己……这些尸体真好看……
有人瘫倒在地，屎尿齐流；
有人直接晕了过去……
瑞彻斯特·怀特脸上疤痕跳动，狰狞地看着瘫倒在地的7个老弱妇孺，恶狠狠笑道：“你们真是走运。”
“我是不喜欢凌迟的，凌迟有什么好玩的？”
“我有几百种酷刑，个个有趣又好玩。”
“可老大觉得太变态了，只允许我用凌迟。”
瑞彻斯特·怀特的脸上露出恶魔般的惋惜：“可惜，可惜。”
“所以，我只能亲手将你们凌迟了。”
李老三手脚发软，裤\/\/裆都是尿水，结结巴巴地叫道：“城……城……城主大人……我是老……老人……不……不能凌迟老……人……”
刘翠花哭喊着：“城主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你放过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唯恐说得不够明显，急忙补充道：“你要我的身体也行……”颤抖着手扯开衣衫，露出雪白动人的身体。
三个半大小子大哭：“城主大人，我们还是小孩子，我们什么都不懂，求你放过我们……”
瑞彻斯特·怀特严肃地道：“我不杀老人、女人、孩子。”
7个老弱妇孺顿时松了口气。
瑞彻斯特·怀特冷冷地对李老三等三个老头道：“可你们不是女人……”
对刘翠花道：“你也不是孩子……”
对三个半大小子道：“你们也不是老人……”
瑞彻斯特·怀特看着7张绝望的脸，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大笑。
网络烂梗有时候真是邪恶又解气啊。
一群卫兵将7个老弱妇孺捆在树上，瑞彻斯特·怀特拔出刀子，一刀又一刀地切下肉片，在7个老弱妇孺的惨叫声中，厉声道：“这个肮脏的世界就该被一把火净化！”
张大牛被几个卫兵和路人甲推搡着姗姗来迟，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鲜血，张大牛面如白纸：“尊敬的老爷，不要杀我……我愿意继续照顾他们……真的……”
一群活着的围观众古怪地看着张大牛，这个又穷又蠢的小子的肩膀上一定搭着天使的手。
有围观众在惨叫声和浓郁的血腥味中缓过神来，第一时间声嘶力竭地叫嚷：“伟大的愤怒之神，我赞美你！”
“伟大的城主大人，我赞美你！”
无数围观众瞬间醒悟，用最憨厚的笑容，最真诚的语气，最热烈的动作振臂高呼：“伟大的愤怒之神，我赞美你！”
“伟大的城主大人，我赞美你！”
城市的上空，胡惊弦抱着小惊年，俯视着下方发生的审判和屠戮，淡淡地笑，早就知道瑞彻斯特·怀特是一路人。
小惊年在姐姐怀里打着哈欠，最近一直跟姐姐在天上飞来飞去，一点点新鲜感都没了，只觉得好无聊。
她下巴搁在姐姐的肩膀上，看着近在咫尺的云朵，为什么就抓不住呢？
要不，射一个火球试试。
小惊年兴奋地瞅姐姐，悄悄向云层射火球。
极其遥远的地方，某个人微笑着，胡惊弦只会飞啊。
他平静地看着水晶球中的梅勒城主府，胡惊弦喜欢待在这里，此刻没有神力的笼罩，他可以尽情地看个仔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