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分身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精准地刺入云九幽心防最脆弱之处:“还记得吗?你父亲云霆……被本座亲手捏碎神魂时,那眼神,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轰——!
“父亲”二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云九幽的神魂之上!构筑心防的堤坝瞬间崩塌!
积压了无数日夜的血仇、滔天的恨意、未能见上最后一面的无尽悔恨……所有被强行压抑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彻底冲垮了她沸腾的战意和冰冷的理智!
“啊——!!!” 一声泣血的悲鸣从她喉咙深处爆发!不是愤怒,而是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被生生撕裂的剧痛!她的动作瞬间僵直,周身燃烧的五劫金焰如同被狂风吹袭,剧烈地明灭、摇曳!那双熔金般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被血色淹没的痛楚和茫然!
就是现在!
墨渊分身黑洞般的眼眸中,冰冷的杀机暴涨到极致!他等待的,就是这个心防彻底崩溃、神魂剧烈震荡的致命破绽!
“寂灭·归墟!”
冰冷到不含一丝情感的声音响起。
他并指如剑,对着心神失守的云九幽,遥遥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浩荡的能量波动。
只有一道极致的、纯粹到仿佛剥离了所有色彩和温度的“虚无”!
一道比最深沉的黑夜还要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声音、乃至存在本身的指芒,无声无息地洞穿了空间!
它太快了!超越了时间的感知!
它太诡异了!仿佛根本不存在于这个维度!
云九幽的瞳孔中,只倒映出那一点急速放大的、代表绝对虚无的“点”!死亡的冰冷,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冻结了她的思维,冻结了她的灵魂!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滞!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即将熄灭的意识。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刹那——
无数破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如同走马灯般在她凝滞的思维中疯狂闪现:
父亲云霆沉稳宽厚的笑容,大手温暖地按在她的头顶:“九幽,我云家的女儿,当顶天立地!”
母亲温柔地哼着摇篮曲,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馨香……
幼弟清脆的笑声在庭院中追逐打闹,阳光洒满青石板……
冲天的火光吞噬了一切!父亲染血的战袍碎片在烈焰中飘飞,母亲最后的回眸充满了无尽的悲恸与不舍,幼弟惊恐的小脸消失在崩塌的梁柱下……
无数个在尸山血海中挣扎求生的日夜,刻骨的仇恨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心脏…
迷雾森林中,那道突然出现、斩碎追杀者利刃的幽暗身影……
寒潭边,他沉默地递来烤热的干粮,篝火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身陷绝阵时,他背对着她,独自挡下漫天袭来的攻击,声音嘶哑却坚定:“走!”
月下,他难得露出的、转瞬即逝的浅淡笑意,仿佛融化了千载寒冰……
最后定格的,是方才他染血坠落时,那双望向她的、充满担忧的、渐渐黯淡下去的眼眸……
不是幽冥少主!
是夜无殇!
只是夜无殇!
一种比死亡更冰冷、更沉重的巨大恐惧,如同深渊巨口,瞬间吞噬了她!那恐惧的名字,叫永失!
不!不!不——!!!
心魂在无声地疯狂呐喊!撕裂般的剧痛压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然而,那道代表寂灭归墟的指芒,已然降临!冰冷的虚无触感,刺痛了她的眉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劫不复的瞬间!
“九幽——!!!”
一声熟悉到灵魂深处、此刻却充满了绝望与不顾一切的爱意的嘶吼,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开了凝滞的时间!
一道身影,带着燃烧生命本源的、决绝到极致的幽暗光芒,如同扑火的飞蛾,以超越思维极限的速度,撕裂了空间的距离,决然地、毫无保留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是夜无殇!
他燃烧着残存的一切——精血、神魂、乃至最后的本源!化作一道比那寂灭指芒更快的守护之盾!
噗嗤!
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声响。
那道凝聚了墨渊分身必杀意志的“寂灭·归墟”指芒,毫无阻碍地、洞穿了夜无殇挡在云九幽身前的胸膛!
没有鲜血喷溅。
被指芒洞穿的伤口周围,血肉、筋骨、乃至构成他存在的本源能量,都在无声无息地湮灭!化为最原始的虚无!一个前后通透的、边缘不断扩散着湮灭黑芒的恐怖空洞,出现在夜无殇的胸口!
他燃烧着幽光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傀儡。眼中的神采如同风中残烛,骤然熄灭了大半,只剩下无尽的释然和……一丝满足的微光。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想要转过头,再看一眼身后的女子。
“无……殇……” 云九幽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世界在她眼中失去了色彩,失去了声音,只剩下那个挡在她身前、胸口被洞穿、生命正在飞速流逝的身影!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心魂,在这一刻彻底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