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韶音觉得玻璃杯子太贵重,不敢收。
简星夏也不跟她啰嗦,和林三娘一起,直接用稻草把玻璃杯包起来、塞好。
“这四个杯子加起来差不多十块钱。”
简星夏没说谎,给古人的东西太贵了不合算,便宜的玻璃杯有点儿小问题也不打紧,古人们接触各种玻璃塑料添加剂的概率,比现代人小多了。
而且临时工有一个月最多工作36小时的限制,得亏简星夏是七月中旬回老家,到现在横跨了七、八两个月,不然好几名员工她都叫不来了。
临时工只有36个小时的工资,中间间隔雇佣,他们所在世界的时间可能会过去好多天甚至好几个月。
简星夏没有给他们客气的余地。
四个杯子十块钱。
又给了一把刀片防身,一块钱。
韶音身上的伤还有些重,药物又花掉十五块。
种子粮食什么的韶音用不上,她住在城里,又没有田地,衣食住行都是靠钱财。
简星夏觉得这可能是“专业人士”的通病。
从书生到韶音,明显都是家境不错或者曾经不错的,大概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有更多的资源去学习。
简星夏感觉系统的奖励总是比她先一步。
给的学堂简星夏还没去仔细看,想来应该跟古人员工的“专业技能”有关系。
……
韶音剩下的十二块钱额度,林三娘给她做主了。
她是最先开解韶音、让韶音放下戒心的人,自然也更知晓她的情况。
林三娘思索一番,在库房里挑了几块香皂给韶音:“这个你拿回去切了,或是融了,做成小的澡豆或是香皂,很方便出手。”
桃丫在一旁听着,小声问林三娘:“娘,韶音姐姐不拿盐巴和红糖吗?”
他们家和阿风、徐老汉等人都拿了。
林三娘做事没瞒着桃丫,她看得出来,庄主小姐很喜欢桃丫,并不以她年纪小就轻视她,反而有意带着她多看多学。
林三娘便解释道:“咱们家苦在吃不上饭,治不了病,周遭的人也都不好过,所以拿红糖和盐巴回去,咱们好换钱、换药。”
林三娘冲韶音轻轻点头,表示歉意,获得韶音的许可,才说她的情况。
“但是韶音姑娘跟咱们不一样,他们家住在城里,周遭的人并不缺粮食,米面粮油和盐巴,都买得起。”
“红糖或许珍贵,但你想想,以韶音姐姐的身份,上哪里知道谁家缺红糖,又如何卖给他们呢?”
桃丫听进去了:“原来是这样,咱们家好知道,跟咱们家差不多的人家,都是没有红糖的,若是碰到谁家有人生孩子,或者身子弱需要补补,便可以问问他们要不要。”
“富贵人家该是都有的,但是娘认识采买的管事,或许管事会要。”
有这两个渠道,林三娘的红糖销出去,就容易得多。
但是韶音这样住在江南城里的,吃喝上并不为难,为难的是如何过上体面的日子。
她若是兜售红糖,总显得奇怪。
但是香皂就不一样了,韶音认识的人大多都在酒楼,风月场所也有,达官显贵也多,尤其是飞月楼的姐妹,自然更在乎体面。
香皂于他们,便是重要物资。
可此时许韶音也有疑问:“林娘子,我方才洗手时试过,这香皂是不能带回去的。”
林三娘笑道:“不一样的。”
简星夏笑眯眯地转出来:“你们在山庄上用的香皂不是这种,你试试,这个应该是可以带回去的。”
许韶音接过来,将肥皂握在手里,再看向身前的茶杯,果然,茶水的动荡显示着可以带回去的意思。
韶音不明白了:“这是为何?”
同样是香皂,都去除了各色包装,光溜溜地拿在手里,怎的有的能带回去,有的带不回去?
简星夏骄傲道:“你们在山庄上用的,是……嗯,批量生产的,现在给你拿回去的这种,是纯天然的。”
给临时工用的香皂,是便宜的工业标准货,一两块钱一块儿,不贵。
但这次给许韶音带回去的香皂,是简星夏特地选的,用纯天然的油脂和碱,加上牛乳、羊乳、精油或是花露做的“天然无添加香皂”。
肥皂的制作工艺并不难,但手工花费高。
一块手工皂能卖到几十甚至上百块钱。
这几块还是简星夏捡漏的便宜货——因为外观瑕疵或者味道等问题被便宜处理的,可遇不可求。
不然,就凭韶音的工钱标准,也带不走几块。
许韶音握着手里的香皂,听出来了,这是庄主小姐专门为她挑的。
韶音的心里又是一阵触动。
……
大雍朝,江南宅院。
许韶音将包袱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给乳母看。
“我这一共四个杯子,都是庄主姐姐给的。”
“还有三块香胰子和药。”
刀片许韶音就没跟乳母说了,免得她担心。
乳母不敢置信地盯着四个搁在稻草上的杯子,惊得不得了:“这、这得多少钱啊?那山庄的主人,为何给这样多东西你?”
无功不受禄啊,孩子。
但此时已经在山庄上得到救治,并且跟简星夏等人相处了六个小时的许韶音,对简星夏那是绝对的信任和依赖。
“因为庄主姐姐是好人啊!”
许韶音天真地道,乳母心中不安极了:“哎呀我的儿!你这、你这叫我如何说好啊!”
见乳母着急,许韶音也不逗她了。
“乳母,您别急,庄主说了,等我此间事了,往后可以去庄子上跳舞,庄子上有客栈,也有客人要观赏舞乐。”
韶音心里充满了期待,她喜欢那个山庄,山庄上都是好人,没有令人不适的目光和言语。
偶有冒犯,但能看得出来,大家都是好心。
见许韶音说起山庄滔滔不绝,手舞足蹈,倒像是家道中落前的天真小姐模样。
乳母心里虽然还有些担心,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自从家里落败了,尤其是小姐去飞月楼当舞姬之后,乳母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这样开心了。
这一刻,她也舍不得戳破韶音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