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血红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勾人，看的华阳心脏都不由抽动了一下：“小朋友不睡觉会长不高哦。”华阳笑着说道。
凛陌没应声，只是捧着【启明】花瓶晃了晃，瓶中细碎的光斑随着动作洒落，落在栏杆上，像星星落了一地。
他血红的双眼只剩几分慵懒的好奇，目光掠过华阳脚边的影子，声音清冽如泉水：“华阳先生，又在带你的‘小家伙’们散步？”
华阳脚步轻快的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仰头望着阳台上的少年，影子们乖巧地缠在他脚踝，像温顺的墨色藤蔓：“总比抱着个花瓶看夜景有意思。”
他视线落在那只花瓶上，眼底闪过一丝探究，“这【启明】倒是真的难得，把它用在对付我上，实属有点大材小用了，要一起出门散步吗？”
凛陌低头看着他，笑容里添了点狡黠：“毕竟是好东西哦。”他指尖轻轻划过花瓶边缘，语气漫不经心，“今天华主任的影子们，今夜似乎格外安分，前几天太吵了，很扰民哦。”
华阳低笑一声，抬脚轻轻踢了踢脚边的影子：“它们怕惊扰了小少爷的雅兴。”黑糊糊的影子们像是听懂了，纷纷往他身后缩了缩，只露出一点点墨色的边角。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动少年的白发，也吹动花瓶里的微光。凛陌趴在栏杆上，血红的眼眸映着楼下的人影与影子，烦躁感如同猫掉的毛，扫不完，灭不掉。
华阳也察觉到今夜的这位格外不同，就像是一朵企图盛放的花，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观赏！
黑影感受到主人的意愿，悄咪咪的踏过院墙，下一瞬一只红底皮鞋的就狠狠的踩中了那块影子，一声痛呼以后，黑影抱着自己被踩裂的碎块委屈巴巴的回到了华阳脚下。
“华主任大半夜出来遛弯就遛弯，怎么还扰民呢？”熟悉的语调出现在花园中，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楼下花园。
“黎医生怎么回来了？”华阳笑着眯了眯眼，整个人的目光都带上了警惕。
“不回来怎么会看到，华主任会在半夜诱拐小朋友呢？青?小区什么时候改名成哈默尔恩城了？”黎澄笑着眯了眯眼睛，再次睁眼，浅金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华阳：“滚！”
华阳也不生气，琥珀色的眼睛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温柔，他对着楼上的少年挥了挥手：“小朋友，下次见！”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丝毫不在乎身后暴躁易怒的黎澄。
凛陌疑惑的看着楼下出现的人，烦躁感一顿，整个人突然就冷静下来了，他转身进屋把花瓶放回了床头。
黎澄一转头，少年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难过的垂下头：自己一个神血拥有者居然比不上一个混血诡异有吸引力？
还没等他难过一下，地面上的洒落的月光突然变得有一些不一样了，他一抬头，心脏猛地抽了一下，凛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了，小家伙居然爬上了阳台的栏杆，慢悠悠的在巴掌宽的细窄栏杆扶手上站直身体，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紧接着，白雪的蝴蝶自月光中下坠！
黎澄瞳孔微微扩张，下一瞬，他接住了月光里下落的天使，少年安静的呆在他的怀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小疯子！”黎澄接住他的手不自觉的搂紧，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他就知道，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炸开——他就知道，这个浑身带着疯癫与纯粹的孩子，天生就该属于这片神明之地，天生就该属于他！
怀里的少年轻飘飘的，像一团裹着月光的棉絮，黎澄能清晰感受到他微凉的肌肤贴着自己的掌心，还有发丝间散发出的、类似雪后松林的清冽气息。
黎澄喉结滚动，语气里带着后怕的紧绷，“就这么跳下来，不怕摔坏了？”他低头，能看见少年脖颈处淡青色的血管和还没有消散的淤青痕迹，锁骨凹陷处被月光覆盖着，像未融化的星子。
凛陌却翻身站好，赤脚站在草地上，眼底的红色冰冷又安静，他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戳在了黎澄狂跳的胸口，脑袋疑惑的歪了歪，不解的说道“你的心跳好吵，它是生病了吗？”
黎澄的指尖还残留着少年微凉的触感，怀里骤然一空的失重感让他下意识伸手去捞，却被凛陌冰冷的红眸看的收回了手。
那是一双他这一生都无法拥有的干净眼睛。
少年赤脚踩在沾着夜露的草地上，脚踝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苍白的脚背映着月光，泛着近乎透明的光泽。
少年的手指用力的往自己心脏上戳了戳，随即收回了手向门外走去，凛陌赤脚踩过草地的声音很轻，却每一步都像踩在黎澄的心尖上。
黎澄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像是在指责这颗心脏太吵了一般，看着小乖渐渐走向月光最浓的地方，他快步跟了上去，声音不自觉放柔：“去哪儿？夜里凉，光着脚会着凉。”
凛陌在走出草地之前顿了顿，黎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双新鞋，半跪在了凛陌的身前：“来，把鞋穿上想去哪里都可以。”
凛陌看着俯身给自己穿鞋的那个身影，很好，今天的这位没有发疯，是能正常沟通的陌生人。
月光把黎澄半跪的身影拉得很长，指尖触到凛陌脚背时的微凉触感，像电流般窜过他的四肢百骸。他刻意放轻了动作，新鞋的绒面蹭过少年细腻的皮肤，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惊扰了这难得的平静。
穿好鞋子的凛陌快步走出院子，却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疑惑的转头看向他：“你要一起出去走走吗？”
“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目光落在凛陌踩在石板路上的新鞋上，“夜里露重，慢些走。”
凛陌没应声，黎澄只能望着他的背影，指尖微微蜷缩会掌心，那些压在心底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终究还是咽了回去——此刻的平静太难得，他舍不得打破。
月光洒在居民区里，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就连风都平息下去，除了月光下慢慢行走的两人，其他的一切都像被定格了一般。
凛陌踩在地上的干枯的树叶上“沙沙”的声音很好听，他好奇的打量着夜晚的居民区，这是他第一回在深夜出门冒险，被烦躁裹挟了一整天的凛陌终于享受到了难得的平静，他缓缓朝一个地方走去，丝毫不在乎那些树丛中窸窸窣窣的动静声。
黎澄跟在他的后面，浅金色的眼睛扫了一眼树丛，最后只喃喃出一句话：“低贱又恶心的家伙们！把这里弄的乌烟瘴气！”
凛陌不在乎他的话，朝着门口走去，难得可以在夜间活动，怎么能错过这次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