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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簇跟南乐彤借着黑瞎子的行动探明白了南弦月得情况,前脚刚从得到消息,后脚就两个人就组团被叫去了老宅。

见他们的当然不是南弦月,而是南旬。

俩人一路上心里慌的要命,但是事儿都做出来了,慌也解决不了问题,是以一个个小脑瓜转的飞快。

南旬看着这两个蠢孩子,手里摩挲着青玉扳指,也不说话,徒留他们俩站在对面冷汗直冒。

到最后黎簇都快招了,南旬只扔下一句:“把你们送进来那些蠢货带走。”就又去南弦月身边了。

俩孩子刚松了口气,刚踏出主厅,赵姨身后跟着他们俩悄悄摸摸插进来的人,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南乐彤扫了一圈,呵呵笑了一下。

这人属安检机的?一个都没落下??

两个人前后脚各回各家,黎簇倒还好,南乐彤简直坐立难安。

她总觉得南旬在憋着坏准备收拾他俩。

她提心吊胆疑神疑鬼的,把黎簇也给传染了。

两个小孩一直提心吊胆到跨年。

南弦月得状态好了不要太多,无限趋近正常状态了。

清醒的时间够长,她自觉自己没什么事儿了,趁着今天没下雪,搬了张靠椅坐在廊下

椅子上被赵姨铺了厚厚的软垫,身上也被裹上了毛茸茸的披肩,吉祥在院子里玩的不亦乐乎,南弦月看着雪地里的一小团,只觉得有意思极了。

猫好啊,养眼。

她往椅子里一窝,披肩里探出一只拿着手机的手,对准了吉祥咔嚓咔嚓的拍了好几张照片。

点开朋友圈,入目就是杨好一分钟前发的视频,他跟奶奶包了不少饺子,奶奶年纪大了,只负责包,其他的都被杨好一手包揽了。

这条视频下面就是一群饕餮求投喂。

黎簇:好哥,饿饿,饭饭。

苏万:好哥,饿饿,饭饭。

南乐彤:好哥,饿饿,饭饭。

老周:小伙子手艺不错[龇牙][龇牙][大拇指][大拇指]

桑桑:[好哥,饿饿,饭饭]

陈朵:[好,饿,饭。]

再往下刷,就是黎簇和南乐彤的对抗路朋友圈。

下拉刷新了一下,杨好又发了一条。

吃吃吃!你们就知道吃!!

配上一张猴哥动图。

底下是一排整齐的刷屏

南乐彤:那咋了?

黎簇:那咋了?

苏万:那咋了

桑桑:那咋了。

她把刚拍的几张吉祥玩雪的照片发上去,配文

吉祥踏雪。

然后她得手机就开始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首先弹出来的是南乐彤的视频邀请

她接通了电话,耳边是叽叽喳喳的关心,她偶尔嗯嗯啊啊的应两声,然后又开始专心的听电话那头的声音。

那边传来了敲门声,黎簇的声音特别小,隐隐约约们听见他让南乐彤开门,他听到月姐的声音了。

然后小小的手机屏幕就挤进来两张脸,又过了一会,又增加到了四张脸。

她很耐心的听孩子们把话说完,期间吉祥已经玩累了,颠颠的跑到她脚边,用力一蹬爬上了长椅,在她的披肩里找到温暖舒适的环境趴下了。

怀里温温软软的一小团不断散发着温度,电话那头的几个小孩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过来了,南弦月窝在披肩里的手揉了揉软乎乎的小猫脑袋,得到一阵舒适的呼噜声。

她说:“跨年快乐,路上小心。”

回应她得是叽叽喳喳的很多声跨年快乐。

电话挂断,南弦月抱着小猫窝在躺椅上,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院子里赵姨指挥着人挂彩灯,厨房里飘出来一缕缕煮饺子的热乎气儿。

好热闹啊。

她得思绪突然就被拽回到08年年初,那时候刚过完新年,院子里也像现在一样白茫茫一片,南弦月也像现在一样坐在廊下。

那时的黎簇和南乐彤还是两个小豆丁,桑桑和陈朵也还没遇到,院子里这两个小豆丁带着吉祥跑来跑去,玩的小脸通红。

当时她一手一个的把两个小孩拉进小厅,赵姨端着饺子走进来,电视机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他们两个看见了就走不动道,双双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里演的小品。

黎簇的胃口在那时候初见端倪,又赶上茶几上的零食水果店都是他喜欢吃的,咔嚓咔嚓的坐在沙发上啃,没一会就吃没了一半。

到了吃饭时间就逮着肉吃,南乐彤差点没抢过他,最后一人挨了一筷头,终于能好好吃饭了。

等到凌晨,一堆人坐在院子里放烟花,两个小孩蹲在一边捂着耳朵,眼睛亮晶晶的看,她那时候心里装着事儿,连露出来的笑容都不甚真实。

直到烟花放的差不多了,各自都回去睡觉了,南弦月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吉祥跑出来蹭她得裤脚,她又抱着吉祥回了小厅。

南旬的声音,就那么突然的出现了。

他说,新年快乐,阿月,我好想你。

赵姨的问候把她从回忆里扯出来,南弦月回神,赵姨在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帽子,她最近得了些好料,做衣服是不够用了,但是做个帽子围巾之类的,能给她做一整套。

南弦月把怀里的小猫露出个头来,笑眯眯的说:“就做这个样子的~”

或许是她得笑容太诚挚,太松快,赵姨看着她晃了晃神,又喜气洋洋的应下声,叮嘱她紧快回屋,一会又要下雪了,紧接着急急忙忙的回去,说要描样子。

她抱着吉祥,缓步在园子里乱逛,其实这里的景色已经看了二十多年了,往日里她不怎么回来,回来了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今天难得有这种闲情逸致,竟然也有了一点欣赏的意味。

南弦月独自一人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哦,怀里还带着一只猫。

尽管她知道,等过完年,就又要忙起来了。

南旬也在回来的路上了,十分钟前传来的消息,现下应该已经快到家了。

等南弦月逛完园子回了主厅,南旬已经在等她了,几个小孩慢了一步,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姐!!我们回来啦!!”

南乐彤人未到声先至,脑袋上带着顶毛茸茸的帽子,前几天定做的红绒短外套眼下已经被她穿在身上了。

袖口和领口缀着毛茸茸的白毛,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花了红花钿的大白馒头。

大白馒头带着其他几个红糖馒头走进来,围着南弦月一个劲儿的看,再三确认没什么问题了之后,就黏在她身边不走了。

南乐彤明显想要告状,但是又想到她姐对那个狐狸精几乎算得上是溺爱的态度,又闭嘴了。

这狐狸精这段时间天天给她找事儿,其手段之恶心连看热闹的南呈玉都看不下去了,那点可怜的父女情都给逼出来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最后还是南旬把他们一个个的给拎了出去。

“闲的没事把你们自己的房间给收拾收拾”

人在解宅的黑瞎子手机里弹出来一条短信,是上次和南弦月见面的时候互通的联系方式。

是一条银行卡入账的短信,跟着同一时间发过来的,是南弦月简洁明了的一句:“跨年快乐。”

他在南弦月给他安排的住处狠狠的休息了两周,等到出来的时候发现从前得罪的仇家,破产的破产,被抓的被抓,跑路的跑路。

他现在,居然也囫囵算得上是个干净人了。

吴邪带着他的铁三角小团伙跑去了一个犄角旮旯的农村养老,看他发的朋友圈,养鸡兄弟做饭,过的居然还不错。

甚至还在盘算兜里的钱够不够开个农家乐。

黑瞎子有时候会想,这明天和意外还真是不知道哪个先来,放在半年前,他们几个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事情居然是这么个了结方式。

那个计划,就像是一个交叉点,两条完全不相干的线,两批完全不认识的人,就这么被揪到了一起。

然后他的外甥女突然冒头,又把那条属于她们自己的线给硬拽回去了。

两条平行线短暂的相交之后,又分离开来。

尽管藕断丝连,可是各自心里都清楚,时间是一把很抽象的剪刀,指不定哪天它一抽风,这条丝就“咔嚓”一声,被剪短了。

解家的人来叫他,说是家主已经在等他了,他应了一声,把手里还没抽完的烟摁灭在雪里,转身跟着人走了。

管它呢,活一天算一天,这些事情,等死了就都不用愁了。

内蒙古乌兰浩特城郊的一个小院落里,一道从头到脚包的严实的人影,拎着两个红灯笼,非常顺其自然的挂在屋檐下。

这里已经破败不堪,以往记忆里熟悉的装饰摆件已经没的没,坏的坏。

院子里的老杏树占据了小半个院子,原本应该空荡荡的枝头挂着一条条的绳子。

绳子的下方,是被倒吊起来的人。

这个浑身上下包裹严实的人坐在树下的小马扎上,用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磨刀石,一下一下的为自己的刀磨掉锈铁,被倒吊在树上的人发出呜呜的叫声。

她动作不停,却出声了。

“别急,别急。”

“今年跨年,你们都在这这么久了,应该知道跨年的意义。”

“这时候见血,不吉利。”

“本来没打算对你们动手的,可是谁让你们顶着这身肮脏的血,背着满身的孽债,还要凑到我面前来。”

如果吴邪在这,他一定认得出来。

只可惜他不在,没人知道它到底是谁。

远处的夜空炸开了一朵朵烟花,它靠在老旧的,吱呀作响的躺椅欣赏了一会,直到闹钟响起,它打开看了一眼。

哦,新的一年了。

“跨年快乐”它说

回应它的,是人头砸进泥土里的闷响。

“真好听啊。”

它又从墙根下拿了一柄铁锹,吭哧吭哧的挖着杏树下的土,挖了大概半米,红布封着的罐口露了出来。

它把酒从坑里掏出来,拎着进了堂屋,好在这里已经收拾过了,灰尘不算大,它又找了一个能用的碗,把罐子里的酒倒进碗里。

曾经住在这里的人已经死了,骨灰都进墓地了,那地方看着的人不少,现在也不是摊牌的时候,只能在这里,杀几个倭贼,来聊表祭奠。

抗倭杀敌的老人,其儿女却死在倭贼的阴谋里。

碗里的酒倾泻而下,落在泥土里,它本来也很想来一口,体会一下微醺的感觉来的,只可惜现在无法摄入任何东西,连呼吸都得控制频率。

外头又下起雪来,伴随而来的风也灌进了屋子里,吹起了它围在脖子上的布料。

布满裂纹的皮肤就这么暴露在冷空气中,它却像是浑然感觉不到,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兀自说着

“这几个,算是给您额外的上供。”

“别着急,明年,我送您一份儿大礼。”

“我让他们一个个的下去跟您赔罪。”

它把脖颈处被吹来的布料又严实的系上,拎着酒,料在地上身首异处的尸体上,又点了一把火。

这火怪异的很,呈现出碧绿的颜色,离远了看,就像雪地里冒出来的一簇郁郁葱葱的矮树。

做完了这些,装着酒的陶罐被抓在它手里一晃一晃的,跟着它转身出了这个偏僻的院子。

没有在回头,它一步步走进风雪中。

满天飞舞的雪花,呜呜作响的狂风,都没有阻拦它的脚步,没有拉低它的速度。

它抬起头来,看着满天的风雪,它跟自己说

别急,别急。

快了,就快了。

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不差这点时间。

它总归还是行走在路上。

好似一直在路上。

——————来点南乐彤小自传《关于我和我姐的不同之处》

我姐跟我不一样,我恨什么东西,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恨它,我会用尽我毕生所有恶毒的话语诅咒它,辱骂它,然后昭告天下,我要毁了它。

可我姐的恨,太安静了,太平静了,她不会说出口。

就好像那些苦涩的,隐晦的,闷痛的,撕心裂肺的,都混合着微咸的眼泪咽下去,然后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行动中被迫反复回忆,靠着回忆过活的时候,也把随之而来的痛楚都一并吞下。

我甚至觉得,她是靠着恨活下去的。

最后在直面仇恨起源的时候,默不作声的下狠手,那时候才能看出她有多恨,恨不得把源头碎尸万段,恨不得让它形神俱灭。

等到这一份仇恨结束的时候,又会马上冷静下来,冲着下一个目标使劲儿。

好像那个面对仇恨愤怒狰狞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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