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旧金山
旧金山国际机场，下午两点。
陆晓龙走出航站楼，加州阳光刺眼。与纽约的湿热不同，这里的空气干燥，带着海风的味道。他叫了辆Uber，去往渔人码头附近的酒店。
“第一次来旧金山？”司机是个亚裔中年人，从后视镜看他。
“第一次。”
“那要好好玩玩。渔人码头、金门大桥、九曲花街，都是必去的。”司机用带着口音的英语说，“不过小心点，最近治安不太好，特别是晚上。”
酒店在一条小街上，三层的老建筑，外墙漆成蓝色。前台是个白发老头，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
“陆先生？预订了两晚？”老头从柜台下拿出登记簿，“身份证件。”
陆晓龙递过护照。老头仔细核对，慢慢登记：“房间在203，楼梯上去右转。早餐七点到九点，在楼下餐厅。wiFi密码在床头柜的卡片上。”
房间很小，但能看到远处的海。陆晓龙放下背包，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下午三点半，他决定先去渔人码头走走。
渔人码头的“邀请”
渔人码头人声鼎沸。游客在买螃蟹面包碗，海狮在木排上晒太阳，街头艺人在表演。陆晓龙沿着木板路慢慢走，看海鸥在空中盘旋。
走到39号码头附近，他注意到有五个人在跟踪他。不是游客，五个都是壮汉，穿着休闲但动作统一，眼神不时扫向他。他不动声色，拐进一条相对安静的侧街。
侧街是条小巷，两边是关闭的店铺。走了十几米，那五个人跟了进来，呈扇形散开，堵住了巷口。
陆晓龙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们：“有事？”
五个人中，为首的是个光头白人，身高至少一米九，穿着黑色poLo衫，手臂上满是纹身。他走上前两步，态度客气但语气不容置疑：“陆晓龙先生？”
“是我。”
“我们老板想见您。”光头说，“请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老板是谁？”
“见面就知道了。”光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车在巷子外面。”
陆晓龙看了眼其他四人。两个守在巷口，两个站在他侧后方，站位专业，封住了所有可能的逃跑路线。
“如果我不去呢？”
光头表情不变：“陆先生，我们老板是诚心邀请。他了解您的背景，也知道您的能力。这次见面对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了解我的背景？”陆晓龙眼神微凝。
“您曾经是‘龙牙’特种部队指挥官，后来在训练中心工作，期间调查过新科生物案件，因为程序瑕疵被停职审查，恢复后辞职旅行。”光头如数家珍，“您最近六个月进行了高强度体能恢复训练，目前状态已经重回巅峰。这些，我们老板都知道。”
陆晓龙沉默了几秒。对方掌握的信息太详细了。
“只是见面？”他问。
“只是见面，谈话。”光头说，“谈完我们会送您回来，不会耽误您的时间。”
陆晓龙权衡了一下。对方五个人，在这种狭窄环境动手，虽然他有把握脱身，但会闹大。而且，他确实想知道对方老板是谁，为什么会这么了解他。
“好。”他说，“我跟你们去。”
会面地点
黑色SUV开了二十分钟，停在一栋靠海的独栋别墅前。别墅很大，现代风格，落地窗能看到整个海湾景色。
光头引陆晓龙进门，客厅里已经有人在等。那是个五十多岁的华人男性，穿着深色休闲西装，坐在沙发上泡茶。看到陆晓龙进来，他站起身，笑容温和。
“陆先生，欢迎。我是刘天明。”他伸出手，“请坐。”
陆晓龙和他握手，在对面沙发坐下。刘天明的手干燥有力，握手的力度恰到好处。
“喝茶，上好的龙井。”刘天明递过一杯茶，“从杭州空运来的，比美国那些茶叶好多了。”
陆晓龙接过，没喝：“刘先生找我有事？”
“不急，先喝茶。”刘天明自己也端起一杯，慢慢品了一口，“陆先生从中国一路旅行到美国，纽约之后来旧金山，下一站准备去哪儿？”
“还没想好。”
“旅行好，开阔眼界。”刘天明放下茶杯，“不过旅行需要钱，特别是像陆先生这样，住酒店、坐飞机、吃饭，开销不小。你辞职的时候应该拿到了一笔安置费，但坐吃山空，不是长久之计。”
陆晓龙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我有个提议。”刘天明身体前倾，“陆先生的身手和能力，我非常欣赏。我想邀请你参加一场比赛，报酬丰厚。”
“什么比赛？”
“格斗比赛。”刘天明说得很直接，“地下黑拳，旧金山最顶级的。以陆先生的实力，赢几场没问题。”
陆晓龙放下茶杯：“我对打黑拳没兴趣。”
“别急着拒绝。”刘天明微笑，“我知道你以前打过。在中国的时候，你在那个地下拳场打了三十场，全胜。那些录像我看过，很精彩。”
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陆晓龙：“当然，现在的比赛和以前不一样。选手水平更高，规则更开放，奖金也更多。一场比赛，赢家能拿到五十万美元。如果连胜三场，额外奖励一百万。”
他转过身：“陆先生，以你的实力，连胜三场不是问题。一百五十万美元，足够你旅行好几年，或者做点别的什么。”
陆晓龙沉默着。客厅里很安静，能听到远处海浪的声音。
“为什么找我？”他问，“美国应该不缺格斗选手。”
“是不缺，但缺你这样的。”刘天明走回沙发坐下，“我看过你的训练数据。六个月，从退役状态恢复到特种兵巅峰水平，这种意志力和执行力，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而且，你打过实战，见过血，心理素质比那些只打过比赛的选手强。”
他顿了顿：“更重要的是，你干净。没有案底，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旅行身份，来去自由。这对我们很重要。”
“你们？”
“我和我的合作伙伴。”刘天明说，“我们在组织一场高规格的私人赛事，需要高水平的选手。陆先生，这是双赢。你得到丰厚的报酬，我们得到精彩的比赛。”
陆晓龙思考着。一百五十万美元确实不少，但他不缺钱。更重要的是，这个刘天明太了解他了，连他以前打黑拳的事都知道，这不正常。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打黑拳？”他问，“那些比赛应该没有公开录像。”
刘天明笑了：“陆先生，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肯花钱，没有查不到的信息。你在中国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包括你被下毒，被调查，被停职，所有的事。”
他站起来，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在陆晓龙面前：“这是你从退役到现在的完整时间线。看看，有没有错误。”
陆晓龙翻开文件夹。第一页是他的基本信息，第二页开始是详细记录：某年某月某日，在某地执行什么任务；某年某月某日，在某医院治疗什么伤；某年某月某日，在训练中心做什么工作……一直记录到他昨天在旧金山机场落地。
翻到最后一页，是他今天下午在渔人码头的时间：14:35抵达酒店，15:10离开酒店，15:40到达渔人码头，15:52被“邀请”上车。
记录准确到分钟。
“你监视我？”陆晓龙合上文件夹。
“保护性关注。”刘天明纠正，“陆先生，我对你没有恶意。恰恰相反，我很欣赏你，所以想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
“如果我还是拒绝呢？”
刘天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那就太遗憾了。不过，即使拒绝，我也希望我们能保持良好关系。你在美国的这段时间，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找我。我在旧金山还有点人脉，能帮上忙。”
他递过一张名片，纯黑色，只有一个名字“刘天明”和一个电话号码：“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二十四小时开机。”
陆晓龙接过名片，没说话。
“陆先生，你可以考虑几天。”刘天明说，“三天后，如果你有兴趣，打这个电话。如果没兴趣，就把名片扔了，当我没提过。”
他按了下桌上的铃。光头推门进来。
“送陆先生回酒店。”刘天明说，“安全送到。”
回程路上
SUV行驶在回市区的路上。光头坐在副驾驶，陆晓龙坐在后排。车里很安静，只有引擎声。
“陆先生，我们老板是认真的。”光头突然开口，“他很少这么欣赏一个人。”
“你们为他工作多久了？”陆晓龙问。
“我？五年。”光头说，“老板待人不错，报酬也丰厚。跟着他，至少不用担心被出卖。”
“他是做什么的？”
“生意人。”光头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合法的生意。格斗比赛只是……副业。”
“副业需要这么专业的团队？”
光头没回答，转回头看着前方。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光头下车，为陆晓龙开门：“陆先生，到了。”
陆晓龙下车，光头递过一个信封：“老板说，这是今天的误工费。耽误您时间了。”
“不用。”
“请收下。”光头坚持，“老板说，这是规矩。”
陆晓龙接过信封，很薄，里面应该是现金。
“三天。”光头说，“如果您改变主意，随时打电话。”
车子开走了。陆晓龙站在酒店门口，看了眼手里的信封和名片，走进酒店。
回到房间，他打开信封，里面是二十张百元美钞，两千美元。他把钱放在桌上，拿起那张黑色名片，看了很久。
刘天明。这个名字他确定没听过，但这个人对他的了解程度令人不安。特别是关于过去打黑拳的部分，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而且当时用的是化名，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除非……有内部人泄露信息。
陆晓龙想起以前那个黑拳老板“阎罗”。但阎罗已经死了，他在中国的时候就确认过这个消息。
或者，是阎罗身边的人？
他拿出手机，想给国内的陈锋发信息问问，但想了想又放下了。现在他在美国，国内的事情暂时放一边。而且，如果刘天明真的能监控他，那通讯可能也不安全。
他把名片放进钱包，钱收进背包。窗外，旧金山的夜景开始亮起，金门大桥的轮廓在暮色中隐约可见。
三天时间。他需要决定，是接受这个神秘的邀请，还是继续自己的旅行。
但无论如何，他知道，这个刘天明不会轻易放弃。今天的“邀请”只是开始。
夜更深了。陆晓龙关掉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美国之行，比他预想的要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