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是橙汁和琴酒交织的甜辣,心底是愧疚与爱意百般的拉扯。
宁郁低着头,不顾贺允的劝阻,一饮而尽,重重地将杯子扣在桌上。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贺允,“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平时在书房,也不只会看期刊。”
贺允抿了一口,放下酒杯,认真地说:“我从来都不是敷衍你,你都一切我都认真了解过。老实说,一个人的过去并不重要,但能证明喜欢的方式实在有限,除了一起生活的日子,我想要多喜欢你一点,就只能做些这种事情。”
“可能没什么意义,但你明白就好。”
贺允说完,宁郁半天不语,只是盯着他看。
贺允也不再说话,迎着他的目光看过来。
眼底直白的爱意毫不掩饰。
宁郁缩了缩鼻子,紧接着,泪珠止不住的从脸颊上往下滚落。
他郁烦躁地拿袖子,狼狈的抹了两把,可泪水越积累越多,压根堵不住。
“这个酒太辣了,好讨厌……贺允,你……”
这对他而言,无异于一种别样的凌迟。
一种比疼痛更加疼痛的控制。
宁郁抱着肚子,心脏仿佛绞在了一起,难过的说不出话。
他宁可让贺允给他两巴掌,说点冷酷的话,也好过现在这样把他拧成一团麻花的温柔。
“贺允……我……呜呜……”宁郁的哭声压不住,从指缝间溢了出来“我其实……”
危险的话已经悬在嘴边,手肘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呼叫铃按钮。
一声刺耳的叮铃声后,宁郁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猛然心沉到了肚子里,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别哭了。”贺允递了张纸巾给他,“伸手揉了揉他的脖颈,温柔低声道:“你想说什么?”
“我……我也很喜欢你……我……”宁郁咬了咬嘴唇,“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只爱你一个人,好好跟你谈恋爱!”
贺允用指腹推开宁郁紧皱的眉头,“还有话跟我说吗?”
宁郁打了个嗝,“你,以后要是发生什么误会,你能不能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
贺允抹掉他眼角的泪花,“可以。”
宁郁抬起头,“真的吗……?”
“真的。”
宁郁咬着嘴唇,端起贺允酒杯往嘴里倒了一口,压制住心底的惶恐和不安。
反正只要他不说……贺允是没可能知道。
他一定好好补偿贺允。
宁郁终于理解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他没有任何勇气再说出自己最初的目的了。
那天在医院,他就应该说清楚,可这种事情越拖心里越是胆怯。
贺允对他的好,已经让他无法放手了,他不能去赌那唯一一种让贺允离开自己的可能。
“您好,这两杯要立刻品尝,不然口味会有变化。”
服务员把杯子从托盘里拿出来,放在二人面前,“请慢用。”
这个小插曲让宁郁有了喘息的机会,他借故去洗手间,快速的让自己恢复状态,不能再陷入这种患得患失中。
等他从洗手间出来,贺允的桌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这家酒屋的老板,宁郁的高中同学。
宋诚也看到了他,用力挥了挥手。
“哟,宁大少,回国也不跟老同学说一声,偷偷摸摸跑过来了,招待不周啊。”
宁郁扶着手杖,冲他笑了笑,“你看我这样子,哪敢出门啊。”
宋诚走上来把人扶了一把,宁郁感受到贺允的视线,连忙不留痕迹把人拨开,“我说谁这么懂行呢,不愧是咱们……”
“哎那个宋诚,你怎么突然想起开一家清吧,不打算待在国外了?”宁郁赶紧打断他。
尴尬地回避着贺允的视线。
要不是贺允在场,他真想昭告天下,那些容易滋生夫夫矛盾的过往就别一遍遍提了。
他是真纯喝,可说出去没人信呐。
就连贺允也把他逼问过好几次,每一次宁郁都差死过去。
“这两年生意不好做,干脆就回来了。”宋诚看着贺允朝宁郁挤挤眼睛,“这位就是咱们方越提的,你那个……”
“啊是!这是我男朋友!”宁郁后背一震,紧紧握着手杖,“贺允,我男朋友,在一院胸外。”
宋诚愣了一下,和他听到的传闻不太一样。
但宁郁这么说,他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是,贺医生,我知道,昨晚我还跟费兰德聊了两句,他一直想看看是谁拿下……”
“什么!?”宁郁瞳孔连续地震了三次。
他大爷的方越,到底把他的事儿说给多少人听了?
费兰德,这是他在国外最讨厌的人,全天下除过宁双,就这个家伙,从高中时期就和他斗来斗去。
可偏偏现在出口生意上,得依靠费兰德那层关系,费兰德也需要靠他赚钱,两人才暂时休战。
宁郁这会儿想抽死方越这个大嘴巴。
“你少把我的事情告诉他!”宁郁端起杯子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我男朋友也是他们能议论的?”
宋诚看着宁郁这样,心道一声:哥们栽了,嘴上乐呵呵的应下来,“那肯定啊,大家都知道你在家里情况特殊,不会随便乱说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宋诚接了个电话,这才终于离开。
宁郁顺着贺允身边坐下,挽住他的手,试探性地问道:“那个,他没跟你胡说八道吧?”
“哦?他能跟我胡说些什么,你的风流史?”
宁郁捏了一片薄薄的火腿喂到贺允嘴边,“哪有啊,他是我在国外的高中同学,当时住在一起,所以关系比较好,不过后来各自忙了,就很少联络了。”
“我真的没有风流!我发誓,那些投怀送抱的,我一个都看不上!”
贺允咬了咬他的手指,感受着指尖上传来的刺痛和酥麻,宁郁腰顿时软了,他扒着贺允的脖子,“我眼光很高很高,见到你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贺允轻轻吻住他的脸颊,“我信,你的脸红了,还喝吗?”
宁郁不满足这样浅尝辄止,“喝……当然……才刚刚开始呢……”
两人搂在一起,一杯接一杯的下肚,喝到最后,宁郁脸颊的红晕蔓延到了胸膛,原本端正的衬衫被蹭地歪歪扭扭。
他捧着贺允的脸,一遍又一遍的索吻,不知疲倦,趴在他耳边暧昧地诉说:
“贺允,我们买的最大号已经在家里放了好多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