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有风险。”宋阳沉声道,“但咱们不能一直困在这儿。盐是必需品,没有铁具种地效率上不去,没有鸡鸭,孩子们想补点营养都难。你去了小心点,少说话,交易完就赶紧回来,尽量别惹事。”
他从怀里掏出一小袋谷子:“用这个去换,成色好,容易出手。实在不行,就只换盐,别的都可以先放放。”
王二柱接过谷袋,掂量了一下,咬了咬牙:“中!俺去!为了大家能过好点,这点险算啥!”
李氏在一旁叮嘱:“路上当心点,早去早回,别贪多。”
“娘放心。”
计划分配完毕,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干劲。铁蛋举着小铲子:“宋叔,俺能帮着浇水!”
二丫也跟着喊:“俺能拔草!”
宋阳笑了,摸了摸孩子们的头:“好,都有活干!”当天下午,春耕的号角就正式吹响了。
村东头的荒地上,王二柱和石头抡着锄头,一下下开垦着土地。锄头砸进湿润的泥土,带出翻新的黑土块,两人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粗布衣衫,可手臂抡得更沉,眼里的光比日头还亮——这每一锄下去,都是往日子里攒的盼头。
宋阳提着水桶跟在后面,往翻好的土地上洒着水。桶里的水混了些不易察觉的灵泉,落在土上时,仿佛能看见泥土微微舒展,连风里都多了丝活泛气。他走得慢,目光扫过被锄头翻出的草根、碎石,又望向远处忙活的身影,脚步稳当。
屋里,张寡妇和陈春正蹲在搭好的简易苗床边。苗床铺着细细的腐叶土,是前几日特意攒的。两人小心翼翼捏起宋阳给的“特殊种子”,指尖轻颤着埋进土里,再覆上薄土,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宝。“得勤着看看干湿,”张寡妇轻声念叨,“可别辜负了宋小哥这好种子。”陈春点头,拿过旁边的细竹片,轻轻在土边做了标记。
另一边,李氏和陈老实正蹲在院角整理农具。李氏拿着磨石,一下下磨着镰刀刃,磨得光亮,映出她鬓角的碎发;陈老实则把锄头柄重新缠了草绳,缠得紧实,又用锤子敲了敲松动的锄刃,每一下都透着仔细——这些家伙什,是开春的“兵器”,得伺候利索了。
溪水潺潺淌着,把山雀的啼叫送得老远。锄头撞土地的“咚咚”声、磨石擦镰刀的“沙沙”声、孩子们追着水桶跑的笑闹声混在一处,没章法,却热热闹闹,像支刚起头的曲子,每个音符都带着劲。
宋阳站在新开垦的土地边,停下了洒水的手。风拂过他的衣角,带着泥土的腥气和草木的嫩香。他悄悄攥了攥手里的玉佩,玉佩温温的,像揣着团暖火。
扎根,不是把种子随便埋进土里就完了。是王二柱抡锄头时憋的那口气,是张寡妇埋种子时轻颤的指尖,是孩子们追着喊“俺也能干活”的脆生生的声儿——是把心搁在这片土地上,把盼头种进每个人心里。
他低头看了看脚下刚浇过水的土地,土缝里似有嫩芽要冒头。这个春天,他们播下的哪只是粮食?是往后的日子,是能踏实过下去的未来。
远处,王二柱直起腰喊:“宋小哥,这片翻完了,歇口气不?”
宋阳扬声应:“来喽!”
转身往那边走时,他脚步轻快,连风都像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