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弋把战术刀在腿侧擦了干净，插回鞘里。他没坐下，也没喘大气，只是站着扫了一圈战场。三只巨蛛全倒在地上，抽搐停了，紫光也暗了。
“清点。”他说。
白露靠在断树边，手里的弓已经没箭了。她抬手摸了摸肩膀，那里有道划伤，血没止住。
唐芯坐在地上，左臂贴着胸口，手指动不了。她试了几次才把背包拉到面前，翻出急救包。“我这手还是麻的。像泡在冰水里。”
裴千雅蹲在姚丽莎旁边，撕开她的袖子。伤口裂开了，血顺着小臂往下流。姚丽莎咬着牙，脸发白，额头全是汗。
“得重新包。”裴千雅说。
蒋雨萌靠着藤蔓坐，腿抖得厉害，但她一直看着四周。突然她抬手指了指岩缝：“那边……有光。”
所有人都转头。
岩壁裂开一条缝，里面透出紫色的光，一闪一亮，像是呼吸。
龙弋往前走了五步，停下，耳朵微动。听不到虫鸣，也听不到风声。只有那光，还在闪。
“别靠近。等我过去看。”
他一个人走过去，每一步都轻。离岩缝还有三米时，他停了。
一股热流从脚底往上窜，像是血液突然跑快了，耳朵里有点嗡嗡响。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微微发烫。
这种感觉他熟悉。上次打完萃取液，就是这样的。
他慢慢靠近，伸手悬在岩缝口上方。紫光映在他脸上，皮肤有点刺，但不疼。反而觉得脑子清楚了，刚才打架时的疲惫感退了一截。
“龙弋！”白露喊，“你怎么样？”
他没回头：“没事。你们一个一个来，慢点。”
白露先上。她走到龙弋身边，站了几秒：“头有点晕，但能忍。”
裴千雅跟上，手里拿着炭笔和防水布。她记下水晶的形状——一簇簇竖着长，像花一样，表面光滑，内部有光在流动。
唐芯想冲上去摸，被龙弋一把拉住：“别碰。”
“我就看看！”唐芯甩手，“我手都麻成这样了，说不定碰一下就好了！”
“不行。”龙弋声音冷，“现在谁也不知道它干啥用。”
蒋雨萌慢慢走过来。她刚站定，忽然笑了：“好舒服。”
“你说啥？”姚丽莎在后面问。
“就像晒太阳。”蒋雨萌闭着眼，“暖暖的，不闷。”
姚丽莎不信，扶着树干往前走了两步。刚到岩缝口，她猛地捂住头，膝盖一软，直接蹲了下去。
“头痛……”她声音发抖，“像有人拿锥子往里钻。”
龙弋立刻喊：“后退！所有人退五米！”
白露扶起姚丽莎，拖到安全区。裴千雅赶紧翻药，唐芯也顾不上手麻，帮着按住人。
龙弋蹲在岩缝前，盯着水晶。他发现里面的光纹和萃取液里的颜色一模一样。而且，当他把手放低一点，掌心对着水晶，那股暖流就更强。
他试着把左手悬空，离水晶十厘米。一股能量顺着经脉往上走，手臂肌肉自己颤了一下。反应变快了，心跳也稳了。
这不是错觉。
他回头看了眼队伍。
姚丽莎靠在树上，脸色惨白，嘴唇发青。白露守着她，手按在枪套上。裴千雅在写东西，唐芯瘫坐着，蒋雨萌却站在原地不动，脸朝着光。
龙弋站起来，走回队伍。
“这东西叫‘陨石水晶’。我打的那针，就是从它身上提取的。”
“所以你不怕？”白露问。
“不是不怕。是我的身体在适应它。就像……它认得我。”
“那我们呢？”唐芯抬头，“我是说，为啥有人舒服，有人要命？”
龙弋看向蒋雨萌：“你再靠近一次，我看着。”
蒋雨萌点头，慢慢走回去。她站在水晶前，双手张开，像是在接什么。脸上又露出笑。
“它在唱歌。”她说。
“啥？”唐芯瞪眼。
“不是真的声音。”蒋雨萌摇头，“是……感觉。像风吹树叶，但更轻。”
龙弋盯着她，突然想起她在水潭边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候他还以为是错觉。
他转身，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扔进水晶旁边的阴影区。
一只蜥蜴正爬过，石头落地瞬间，它整个僵住，腿一抽，翻倒在地，不动了。
“看到了吗？”龙弋说，“能量不是单向的。亲和的人变强，排斥的人可能直接倒下。”
白露脸色变了：“姚丽莎怎么办？”
“她得离远点。”龙弋说，“至少现在不能靠近。”
姚丽莎靠在树上：“所以我是累赘？打蜘蛛的时候我在，现在有好处了，我得滚？”
“不是这个意思。”龙弋走过去，“这是保命。你要是硬撑，可能当场昏迷。到时候谁救你？”
姚丽莎嘴上没说什么，但眼神还是倔的。
裴千雅举着手里的笔记：“我记下了水晶的样子，还有周围植物的变化。叶子都带紫边，根部发亮。可能长期受影响。”
“你能画出来？”龙弋问。
“能。我已经画了一半。”
“好。”龙弋看了看四周，“我们不走。这片区域暂时安全，巨蛛没再出来。我要搞清楚这东西到底怎么影响人。”
“你不担心博士的人追上来？”白露问。
“他们比我们慢。而且现在下雨了，脚印会被冲掉。我们有时间。”
龙弋回到水晶前，这次他脱了手套，直接把手伸过去。掌心对准光源，距离五厘米。
热流更强了。血管像是被激活，肌肉自动绷紧。他抬起另一只手，做了个握拳的动作，速度比平时快了半拍。
“真有效。”他往后退了几步，感觉那种状态慢慢退去。但不像之前那么虚了。体力恢复得比预想快。
他回头看姚丽莎，她闭着眼，脸色还是差。
龙弋走过去，在她旁边蹲下：“你不服气？”
“我干嘛服气。”姚丽莎睁眼，“你们一个个都觉得这玩意儿是宝，我靠近就要死。凭什么？”
“没有凭什么。身体反应骗不了人。你现在不舒服，就是不适合。不代表你弱。”
“可结果一样。你们能变强，我只能躲。”
龙弋知道这种感觉。当年在部队，有人天生枪感好，有人学三年都打不准。不是努力的问题。
他拍了下她肩膀：“等雨停，我们继续走。你要是撑得住，就跟着。撑不住，我背你。”
姚丽莎愣了下，想骂他，但最后只哼了一声。
龙弋站起来，环视一圈：“今晚不走。原地休息，轮流守夜。明天再决定下一步。”
他走回水晶前，最后一次伸手试探。
暖流依旧。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改变。不是突变，是缓慢的、持续的提升。就像那晚打完针一样，只是这次源头更近，效果更强。
他收回手，看向蒋雨萌。
她还在敲地，节奏很稳。
龙弋忽然意识到——
她敲的，和水晶闪烁的频率，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