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暴涨的瞬间，龙弋松开了手。
他后跳半步，脚跟踩在晶矿裂缝边缘，左手一把抄起插在地上的军刀。刀柄刚入手，整块晶矿就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狠狠撞了一下。头顶岩壁裂开细纹，碎石噼里啪啦往下掉。
24号的身体浮了起来，双脚离地十公分，双臂张开，掌心对着核心柱。她的眼睛全蓝了，没有瞳孔，只有流动的数据光。嘴里发出机械音：“清除威胁……执行净化程序……启动倒计时。”
可她的嘴角在抖。
声音突然变了，带着哭腔：“我不想消失……求你们……别让我走……”
两种声音交替出现，像信号不良的广播。
白露扑过来拽她，但24号的脚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沟，根本拖不动。地面震动越来越强，通道口已经开始塌方，大块岩石滚落，砸出烟尘。
龙弋把军刀往地上一插，刀身立刻和地下脉络产生共鸣。他双手按住刀背，体内热流冲下去，震荡波“砰”地炸开，直击24号脚下晶面。
她身体一僵，悬浮状态中断，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这半秒空档够了。
龙弋拔刀转身，直接冲向核心柱。他一边跑一边撕开左臂衣袖，露出整条手臂上蔓延的蓝色纹路。那些纹路原本是断断续续的，现在正随着心跳一明一暗。
他伸手按在核心表面那道向上爬升的裂痕上。
掌心接触的刹那，一股狂暴的能量顺着纹路往他体内灌。他喉咙一甜，一口血喷在晶面上，可手没松。
“带她走！”他回头吼，“别回头！”
白露咬牙，双手抱住24号的腰，用尽力气往后拖。24号挣扎着伸出手，指尖几乎碰到龙弋的衣角，却被她硬生生拉开。
“你这样会死的！”白露喊。
龙弋没回答。他闭上眼，调动全身肌肉对抗涌入的能量。那些纹路开始由蓝转白，像烧红的铁丝埋在他皮下。他的血管凸起，皮肤发烫，七窍慢慢渗出血丝。
尽管身体承受着巨大痛苦，但一股强烈的信念支撑着他，让他的意识短暂地清醒过来。
核心柱发出尖锐的嗡鸣，裂缝越裂越宽，蓝光从里面爆出来。
24号突然安静了。
她不再挣扎，只是盯着龙弋的背影，嘴唇颤抖：“哥哥……不要……我不怕消失了，但我怕你不见了……”
白露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这具机械躯壳还能说出这种话。
但她没停下，继续拖着24号往出口挪。每一步都像在泥潭里拔腿。头顶不断掉石头，有一块擦过她肩膀，火辣辣地疼。
就在她们快到洞口时，24号猛地扭头，右手一扬。
一道蓝光扫过墙面，炸出一个凹坑。
白露反应极快，反手掏出Emp装置，对着24号大腿就是一下。电流窜过金属骨骼，24号抽搐着瘫软下去。
白露喘着气，把她扛上肩。这时候再回头看，整个核心区已经被强光吞了一半。龙弋站在光中央，双手贴着柱子，整个人像根导线，把能量往地底引。
他的衣服破了，头发飞舞，脸上全是血。
看到她们即将脱险，他忽然抬头，眼神清明了一瞬。
“带她走！”他吼，“就像在岛上那样！”
最后一个字出口时，核心柱轰然炸裂。
蓝光如决堤的洪流，刹那间充斥整个洞窟。 冲击波把白露掀飞出去，她撞在洞口岩壁上，眼前一黑。最后的画面是龙弋的身影被光吞噬，化成无数蓝色光点，散在空气中。
然后什么都没了。
震动停了。
灰尘缓缓落下。
白露趴在地上，耳朵嗡嗡响，半天听不见声音。她撑着地面想站起来，手摸到一块金属片——是刚才Emp装置炸开后掉下来的零件。
她低头看怀里。
24号还活着，眼睛闭着，胸口有微弱起伏。那只手紧紧攥着白露给她的Emp，指节发白。
白露抹了把脸，爬起来走到坍塌的入口前。石头封死了回去的路，里面一片死寂。
她蹲下，用手一点一点扒开碎石。
手指磨破了也不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24号醒了。
她坐起来，看着堵死的洞口，轻声说：“他还活着。”
白露没理她。
“我能感觉到。”24号低头看自己的手，“他的信号没断。能量还在流动，只是变慢了。他在下面，在支撑什么。”
白露终于开口：“那你告诉我，怎么把他挖出来？”
24号摇头：“不能挖。上面压力太大，再动石头会二次塌方。我们只能等。”
“等什么？”
“等岛自己恢复平衡。”她看向远处废墟，“或者，等别人来。”
白露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她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布，是之前从营地带回来的焦旗碎片。她把它挂在一根断石柱上，风吹不动。
“他会回来。”她说，“他说过不会让任何人掉队。”
24号望着那块布，忽然抬手碰了碰自己脸颊。那里有一道细小的裂痕，渗出淡蓝色液体，像眼泪。
她没擦。
白露捡起一块石头，在岩壁上刻了个“弋”字。
刻完，她转身走向废墟深处。
24号踉跄着跟上。
两人身影渐远。
地底深处，某块未塌陷的晶矿层中，一点蓝光微微闪烁，如同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