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落地已经五天了。可龙弋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那块地方原本塞着警报、毒雾、晶矿蓝光，还有蒋小萌站在核心前说“我不是她”的声音。
现在这块地填上了图纸、合同和工商局的排队号。
公司注册下来那天，白露把营业执照拍在桌上，说：“守界者，正式挂牌。”
没人欢呼。大家都坐在会议室里，像刚从荒岛回来时那样，安静地对视一眼，然后低头干活。
开业这天早上，唐芯第一个到。
她踹开后门，战术靴踩得地板咚咚响。“我来检查装备区！昨天那个液压钳没归位！”
姚丽莎拎着咖啡进门，“你当这是战场？这是写字楼，三楼，电梯右边。”
裴千雅抱着文件夹紧随其后，头发扎得一丝不苟，“我把合同重新排版了，加了安全预案图示，一共十七页，每页都贴了索引标签。”
蒋雨萌最后一个到，手里拎着两个红色招财猫玩偶，“前台不能没有吉祥物！”
她说完，回头冲门外招手：“小萌，进来！”
蒋小萌站在门口，穿着新发的制服，肩线略宽，扣子绷得有点紧。她慢慢走进来，手指一直摸着脖子上的军牌。
“姐姐。”她轻声说。
“坐这儿！”蒋雨萌拉着她坐到接待沙发，“等会儿有人来，你就笑，点头，说‘欢迎光临’。”
“好。”
十点整，第一位客户上门。
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提着公文包，看到前台坐着两个年轻女孩，愣了一下。
“你们……真是安保公司？”
“是。”白露走过来，平板夹在腋下，“我是运营主管，白露。”
客户看着办公室，有些怀疑地皱眉。
话音刚落，唐芯从装备间出来，手里拿着一根钢条。
“你说这个？”她把钢条往桌上一放，“两厘米厚，工业级。”
客户还没反应过来，她双手握住两端，膝盖微弯，手臂发力。
咔！
钢条中间先弯，接着拧成麻花状。
她把扭曲的金属递过去：“要不你试试？”
客户张了张嘴，没接。
姚丽莎冷笑一声，打开终端：“给你看点别的。”
她点了几下，墙上大屏亮起，三百六十度全息影像展开，显示整栋大楼及周边百米范围的动态热感图。
“这是我改的监控系统，能识别人体温度、心跳频率、步态特征。上周有个陌生人多看了我们大门三秒，系统就标红报警。”
她抬头，“你觉得这是女团能干的事？”
客户额头冒汗，干笑两声：“厉害……真厉害。”
裴千雅这时走过来，递上一份合同。
封面烫金印着“守界者”字样，翻开第一页，手绘的安全撤离路线清晰标注；第二页是应急响应流程图，第三页附有模拟推演记录。
客户一页页翻，越看越沉默。
最后他签下名字，抬头说：“我只想问一句，你们到底经历过什么？”
白露站在办公区中央，声音很平：“我们去过一个没人想再去的地方。那里没有网络，没有信号，只有活下去这一件事。”
她指了指墙上的地图，“我们在那儿学会了怎么救人，怎么防陷阱，怎么在断水断粮的情况下撑过七十二小时。”
“所以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出名。”
“是为了不让别人再经历我们经历过的。”
客户站起来，鞠了一躬，走了。
门关上后，姚丽莎瘫在椅子上：“累死我了，刚才差点说漏嘴，差点说‘老子当年在岛上吃蘑菇都活下来了’。”
唐芯笑出声：“你要这么说，客户当场报警。”
裴千雅收起合同本，放进档案柜最底层，“第一单，成了。”
蒋雨萌拉着小萌站起来，一人抱一个招财猫，在前台转了个圈。
“我们也是正规企业啦！”
小萌看着屏幕上的签约记录，忽然说：“刚才那个人，心跳很快。”
“紧张呗。”唐芯说。
“不是。”小萌摇头，“他的瞳孔扩张了0.3毫米，呼吸频率提升了40%，更像是……害怕。”
办公室安静了一瞬。
白露看向龙弋：“你觉得呢？”
龙弋一直靠门站着，从头到尾没说话。
他走到玻璃门前，伸手推开。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落在每个人的脸上。
他转身，面对所有人。
“有人问我是不是特种兵，是不是超人。”他说，“我不是。她们也不是。”
他顿了顿。
“我们只是不想再看到无辜的人受伤。”
他又拉开一点门缝，风涌进来，吹动墙上的旗帜。
“这里没有超级英雄，只有愿意为家人战斗的普通人。”
说完，他站回原位，双手插进裤兜。
七个人并肩而立，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投在“守界者安保公司”的铭牌上。
平时监控终端也会偶尔弹出一些小异常提示，不过大多是误报，姚丽莎熟练地准备处理时，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异常数据流。
“咦？”
她眯眼凑近，“这个Ip地址……怎么像是从海上连进来的？”
唐芯立刻起身：“查物理位置。”
“正在追踪……”姚丽莎敲键盘，“信号源在东南方向，距离约……”
话没说完，裴千雅手里的笔掉在地上。
她慌忙弯腰去捡，起身时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桌面，眼睛余光瞥见合同本最后一页的手绘图不知何时被人用红笔画了个圈。
那个位置，正是他们离开时埋下备用通讯模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