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五分钟,如同死亡倒计时,压垮了天海府最后一丝试图斡旋的希望。
知府衙门内乱作一团,智囊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任何能在月尘设定的残酷规则下保全天海的方案。
外面的城市已陷入半失控状态,抢购演变成疯狂的囤积,甚至出现了打砸抢的恶性事件,街边小店纷纷关门自保,恐慌如同瘟疫般吞噬着这座不夜城。
天海知府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亲自将电话打到临海郡王府,得到的却是冰冷而公式化的回复:“郡王殿下已亲临前线,无法接听电话。”
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断了。月尘用行动表明,他彻底堵死了所有谈判和妥协的可能。
与此同时,守备旅驻地前的莫天勤更是焦头烂额,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月尘的临海军不仅炮口直指他的营房,更是将他逼到了必须“决斗”的绝境。
朝廷派驻临海、试图充当缓冲地带的警备师确实出动了,但他们的车队在半路上就被临海军拦截。
临海军的士兵甚至将高射炮放平,黑洞洞的炮口直接对准了警备师的车队,意思再明白不过:敢再前进一步,视同参战!警备师被迫停滞不前,所谓的“制止”成了一个笑话。
晚上七点整,时间到!
仿佛地狱的钟声敲响,临海郡控制下的、供应天海主要电力的枢纽电站,巨大的电闸被缓缓拉下。
刹那间,以繁华和霓虹着称的天海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全面黑暗!灯光熄灭,屏幕变黑,交通信号失灵,部分区域供水中断……城市的脉搏瞬间停止。
恐慌和绝望在黑暗中无限放大,尖叫声、哭喊声、警报声此起彼伏。月尘的警告,以最直接、最恐怖的方式变成了现实。
就在这片象征着天海沦陷的黑暗中,月尘通过扩音设备,对着咫尺之外的守备旅营地,发出了最后的、不容置疑的“战书”,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阵地:
“守备旅的官兵们听着!我,月尘,现在给你们三个选择:
第一,交出武器,自动解散。离开临海。
第二,让你们旅长莫天勤出来,跟我单挑,拼刺刀,生死不论!
第三,两军拉开阵势,真刀真枪干一仗!是用枪炮还是用刺刀,随你们选!同样是生死勿论!
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战端一开,没有投降,没有逃跑,不许自伤自残甚至自杀!更不许不讲义气,出卖队友!我要你们做到——轻伤不下火线,重伤决不后退,宁死不当俘虏,哪怕俘虏后会受到优待也不行!
另外,允许你们搬救兵!但搬来的救兵,必须加入你们一方参战,共同承担后果!”
这根本不是选择,而是通往地狱的单行道!月尘这是在逼莫天勤和守备旅进行一场必死无疑的、古典而残酷的荣誉之战,彻底粉碎他们所有的侥幸心理。
面对这毫无退路的绝境,在全体守备旅官兵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莫天勤脸色惨白,双手颤抖,但最终还是提起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枪,步履沉重地走出了营门。他知道,自己已无路可走。
而在另一边,临海军第三师第四旅与朝廷警备师的对峙阵地上,临海军的指挥官在收到月尘对守备旅的喊话后,立刻心领神会,用扩音器向对面的警备师喊话,语气带着戏谑和最后的通牒:
“警备师的弟兄们!你们也听到了吧?我们郡王给了守备旅搬救兵的机会。请问,你们是来加入莫天勤旅长一方,准备参战的吗?”
警备师师长傅显勇此刻额头冷汗直冒,进退维谷。打?跟月尘的临海军开战,无异于以卵击石,而且名不正言不顺。
不打?朝廷派他们来是维持局面,现在却成了尴尬的“观众”。
在巨大的压力下,傅显勇憋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蹩脚至极的借口,对着话筒喊道:
“我们……我们是奉上峰命令,前来……前来现场观摩学习!对,观摩学习!”
这个回答,引来了临海军阵地上一片毫不掩饰的嗤笑声。傅显勇的脸涨得通红,但至少暂时避免了一场立即爆发的冲突。
然而,谁都明白,这只是将问题推迟了而已。月尘掀起的这场风暴,已经将所有人都卷了进来,无人能够真正置身事外。天海的夜晚,在黑暗和战鼓声中,变得格外漫长而可怕。
黑暗笼罩的天海边缘,两军对峙的阵地前,探照灯的光柱聚焦在中间的空地上,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舞台。月尘和莫天勤,相隔十余米,相对而立。
月尘的目光平静如水,却带着洞穿一切的锐利,牢牢锁定在莫天勤身上。
莫天勤年过四十,身材高大魁梧,能坐到守备旅旅长的位置,自身也确实有几分硬功夫底子。他手中紧握的制式步枪加上长长的军刺,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显得攻击范围颇大。
相比之下,月尘手中的步枪制式略有不同,枪身稍短,更显灵活,尤其是那特有的三棱刺刀,形状诡异,带着放血槽,一看就是为近身搏杀设计的凶器。
在决斗开始前,月尘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熟练地拉动枪栓,一粒一粒地将步枪弹仓里的子弹退出,黄澄澄的子弹叮当作响地落在脚下的尘土里。
他这不是在示弱,而是在宣告:这将是一场最纯粹、最古典、也最残酷的冷兵器对决,摒弃一切热武器的干扰,只凭技巧、勇气和意志决出生死。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和压抑的恐惧。月尘一边退着子弹,一边用不高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开口,话语如同冰冷的针,刺向莫天勤的心理防线:
“莫旅长,为了你们天海莫家的生意和野心,你带着你的警卫连,这些年没少干那些见不得光的脏活吧?”
月尘的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
“砸掉那些不肯合作的公司大门?随意抓捕甚至刑讯那些碍事的商人?用枪杆子为你们莫家的巧取豪夺开路?这些事,你手下那些兵,或许只是执行命令,但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这番话,不仅是在质问莫天勤个人,更是在整个守备旅官兵面前,撕开了莫家与军方势力勾结、以权谋私的遮羞布。许多守备旅的士兵低下了头,显然,月尘所言非虚。
月尘退完最后一颗子弹,哗啦一声合上枪栓,三棱刺刀直指莫天勤:
“今天,就用这场决斗,来了结这一切。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临海,而是为了那些被你们莫家和你这身军装践踏过的公道。”
“来吧,莫旅长。让你手中的长枪,为你和你的家族所做的一切,做个交代。”
月尘的气势陡然攀升,虽然只是平静站立,却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给莫天勤带来了无穷的压力。
莫天勤握枪的手心全是冷汗,他知道,这不仅是一场武力的对决,更是一场灵魂的审判。他面对的,是一个实力深不可测,更在道义上占据绝对高地的对手。
这场决斗,从开始似乎就注定了结局。
月尘不讲规则,将事情起因公开化,用直接,高效的武力解决,使他们没有了退路,也没有了任何谈判和解的余地。
正如他们常用来为自己开脱的一句话: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