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斑驳地洒在陈元的脸上。
他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
昨晚他睡得十分踏实，外界的喧嚣仿佛与他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伸了个懒腰，陈元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一亮。
好家伙。
一连串的未接来电提示，密密麻麻几乎要撑爆通知栏，让人怀疑手机是不是中了新型病毒。
各种陌生号码，还有几十个是小李和张雪不屈不挠的夺命连环call。
陈元这才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昨晚为了直播时不受任何干扰，他把手机调成了最彻底的超级静音模式，连震动都一并关闭。
这一觉睡得深沉，以至于外面早已天翻地覆，他这位始作俑者倒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清净自在。
他大致扫了一眼，未接来电的数量，赫然已经飙升到了骇人的三位数。
“看来昨晚的动静，确实不小啊。”
陈元自言自语道，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旋即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快速的恢复成平日里的样子。
他慢悠悠地起床，洗漱，换上一身清爽干净的休闲装。
整个过程依旧是不急不缓，从容淡定，仿佛那些未接来电和可能的热搜风暴，都只是寻常的晨间插曲。
等他晃晃悠悠来到工作室的时候，指针已经指向了上午九点半。
工作室里，小李正顶着两个硕大无比的黑眼圈，像只国宝一样，对着电脑屏幕嘿嘿傻笑。
时不时还爆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卧槽牛逼！”，也不知道在浏览什么让他如此亢奋的好东西。
而另一边，张雪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她今天特意换上了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利落的短发也精心打理过，显得一丝不苟，正英姿飒爽地站在窗边。
她举着手机，语速极快，吐字清晰，神采飞扬。
“对对对，是我们陈元。”
“是的，国宴大师关顺时先生的亲传弟子，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合作意向？非常感谢贵公司的认可与厚爱，具体的合作方式，我们可以坐下来详细谈。我们陈元的商业价值，您也看到了，未来的发展潜力更是不可限量。”
张雪一边说，一边时不时用力点头，或者用纤长的手指在空气中比划着什么，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老娘正在谈几个亿大生意”的强大气场。
那股子精明强悍的劲儿，让空气都仿佛凝结了几分。
陈元倚在工作室的门框上，安静地听了几句，心中已然了然。
张雪的谈判能力确实出色。
条理清晰，不卑不亢，既表达了对合作的开放态度，又没有轻易松口，将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女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过了大概七八分钟，张雪才终于挂断了这通似乎极为重要的电话。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刚打完一场硬仗。
一转身，就看到了倚在门框上，正带着一抹浅淡笑意瞅着她的陈元。
“元！元哥！你可算来了！”
张雪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那亮度，简直堪比昨晚直播间里那些不要钱似的刷屏火箭。
她几乎是几步冲到陈元面前，因为过于激动，白皙的脸颊都泛起了一层健康的红晕。
“你你你……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啊！我还以为你昨晚因为太火就被人给绑架了呢！”张雪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后怕的调侃，但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陈元哂然一笑：“昨晚开了静音，睡得比较沉。”
“睡得沉？哥！我的元哥！你都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火！”张雪激动地比划了一下，仿佛要用双臂圈住整个世界。
“整个美食圈子！都被你一个人给炸了个天翻地覆知道吗！”
小李也终于从电脑屏幕前挪开了视线，顶着那双标志性的熊猫眼，屁颠屁颠地凑了过来激动地附和：“是啊元哥！你都不知道，就你下播之后，咱们斗音主页的粉丝数，噌噌噌地往上涨！跟坐了火箭一样！现在已经快破千万了！一千万啊！我做梦都没梦到过这种场面！”
“还有那些热搜！我的天，屠榜！简直是现象级的屠榜！”张雪接过话头，声音因为激动都有些微微发颤，“斗音、微博、知乎、贴吧……所有平台！全都是你！‘国宴弟子陈元首播破三百万’、‘蜜汁小排馋哭全网’、‘陈元真实身份大反转’……我截图都截到手软了！”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宣布什么足以改变他们命运的重大消息。
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郑重起来。
“而且元哥，从今天早上六点开始，我的电话就没停过！”
张雪指了指自己那只因为长时间通话而明显有些发烫的手机。
“你知道都是谁打来的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神秘和期待。
陈元平静地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全是食品厂商！各种各样的！琳琅满目！”张雪的语速又快了起来，“有调味料的，比如那个国民品牌‘鲜上鲜’酱油！他们公关部经理亲自打来的！”
“有厨房电器的，那个高端厨具‘美味之家’！指名道姓要找你！”
“有生鲜食材供应商，连‘田园生鲜’那种行业巨头都派人联系我了！诚意十足！”
“甚至还有好几家颇具规模的连锁餐饮企业，想要谈品牌加盟或者技术合作！”
张雪越说越激动，漂亮的短发都因为她说话时脑袋的晃动而微微跳跃。
“他们都说，看了你的直播，觉得你形象好，气质佳，厨艺更是顶尖中的顶尖！”
“最重要的是，元哥，你那个国宴弟子的身份，简直就是一块纯金打造的金字招牌啊！太亮眼了！”
“他们都想请你做代言人！代言！元哥！”
张雪说到“代言人”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眼睛里闪烁着的全是抑制不住的小星星，还有一串串普通人难以拒绝的“￥”符号。
“你知道吗？有好几家都是国内的知名大品牌！开出的条件都非常优厚！就拿‘鲜上鲜’一家来说，初步意向就开出了七位数的代言费！而且这还只是基础报价！”
“我初步筛选了一下，至少有十几家是非常有诚意，并且实力雄厚的！”
“只要你点点头元哥，咱们以后就真的不差钱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工作室直接换成商务大楼里的那种都没问题！”
张雪兴奋地挥舞着手臂，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钞票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向他们飘来。
小小的工作室内，因为她这番激情澎湃的话，气氛瞬间变得炙热起来，连空气都似乎带上了一丝金钱的甜香。
小李在一旁也是听得热血沸腾，心跳加速，看向陈元的眼神里充满了无以复加的崇拜和期待。
在他看来，这泼天的富贵，已经是唾手可得。
然而，陈元听完张雪这番足以让任何正常人欣喜若狂的汇报，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深邃的眸子里一片平静，仿佛那些天文数字般的代言费和知名品牌的橄榄枝，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等到张雪因为一口气说了太多话而微微喘息，工作室里的热度也达到了一个顶峰时，他才缓缓开口。
他的反应，完全出乎了张雪和小李的预料。
没有预想中的欣喜若狂。
没有一丝一毫的激动。
甚至连一点点波澜都没有。
陈元，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随即，他抬起眼，清澈而锐利的目光扫过兴奋不已的张雪和小李，语气平静地，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认真，问了一句：
“这些找上门来的品牌，有几家是真心想把食物做好的？”
“又有几家，只是想借我的名头，去卖他们的预制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