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三场悬念
“放屁！！”
“无耻！！”
“奇少爷明明赢了！！”
杨家子弟的怒吼如同受伤狼群的悲啸，几乎要掀翻演武场的穹顶。杨大力双目赤红如血，粗壮的脖颈上青筋暴起，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陷掌心，渗出殷红血迹。他死死盯着高台上赵括那张写满冷酷与算计的脸，胸膛剧烈起伏，若非几个相熟的族人死死拉住，他早已不顾一切地冲杀上去。
“赵括！你休要颠倒黑白！” 杨振长老枯槁的身躯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佝偻，却又因护犊的本能挺得笔直。他紧紧抱着怀中气息微弱、浑身浴血的杨奇，如同抱着世间最珍贵的琉璃，又似濒死守护幼崽的苍老雄狮。他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燃烧着足以焚天的怒火，死死钉在赵括脸上，声音嘶哑却带着穿金裂石的穿透力：“赌斗三场！第一场，我孙儿杨奇，光明正大，拳毙王魁！此乃大胜！第二场，杨奇以重伤之躯，越阶搏杀你赵家先天供奉孙厉！此乃旷古烁今之壮举！更是大胜！何来一负？！你这‘虽败犹荣’，不过是掩盖你赵家先天高手被后天武者阵斩的遮羞布！是粉饰你赵家颜面扫地的无耻谎言！这城西矿脉归属，岂容你信口雌黄，颠倒乾坤？！”
振抱血躯佝偻挺，浊眼焚天钉括容：“拳毙王魁首战功！越阶斩先天胜宏！‘虽败犹荣’遮羞布，矿脉岂容信口蒙！”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赵括心头，更砸在所有目睹了方才那惊世一战的人们心坎上。场中原本因杨家子弟怒吼而喧嚣的气氛，竟在杨振这悲愤欲绝的控诉下，诡异地安静了一瞬。无数道目光投向血泊中孙厉那空洞的胸膛，又转向杨奇那残破染血的身躯，复杂难言。是啊，一个后天武者，阵斩先天！纵使自身重伤垂死，这战绩，岂是一个轻飘飘的“败”字可以抹杀？这分明是烈火燎原般的胜利宣言！
锤字砸心场静空，目光血躯战绩宏！后天斩先天！烈火燎原胜！
然而，赵括的脸上，那抹冰冷怨毒的笑容却丝毫未变，反而更加浓郁，如同毒蛇盘踞在冰窟之中。他居高临下，如同俯视蝼蚁，声音清晰地压过这片短暂的沉寂：
“杨振老匹夫，休要在此狂吠，徒惹人笑！” 他声音冰冷，带着刻意的不屑与嘲讽，目光扫过场中，重点落在那些并非两家的围观者身上，仿佛在寻求某种“公正”的背书，“赌约白纸黑字，三局两胜！规矩，是铁律！容不得你杨家在此胡搅蛮缠！第一场，杨奇胜，我赵家认！第三场，你杨家废物杨林，被我赵家护卫三招击溃，重伤吐血，此刻还躺在那里挺尸！此乃我赵家胜！此乃铁一般的事实！” 他猛地指向擂台边缘，那里，一个杨家青年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正是此前出战第三场的杨家旁系子弟杨林。
他的手指如同淬毒的矛尖，猛地一转，精准地指向杨振怀中昏迷的杨奇，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恶意的扭曲快感：“至于这第二场？哼！孙供奉一时大意，遭了暗算，固然令人痛惜！但——杨奇！他此刻何在？！” 赵括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带着刺骨的讥诮，“他躺下了！像条死狗一样躺在血泊里！连站都站不起来！而我赵家，还有人站在擂台上！胜负之数，一目了然！规矩就是规矩！他杨奇纵然有泼天之功，也改变不了他此刻倒下的结局！这第二场，按规矩，就是我赵家胜！这，就是‘虽败犹荣’的真谛！你杨家，输定了！”
矛指血躯声拔高：“孙厉大意遭暗算！杨奇死狗血泊瘫！赵家犹立擂台上！规矩铁定赵家冠！‘虽败犹荣’真谛显！杨家输定…难…回…天！”
“卑鄙！”
“无耻之尤！”
“赵括，你不得好死！”
杨家众人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纷纷破口大骂。赵括这分明是利用规则的字眼，强行将杨奇那惊天动地的胜利，扭曲成了符合他赵家利益的“败局”！这比直接的杀戮更令人愤恨，更令人绝望！
杨振长老抱着杨奇的手臂剧烈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理智焚烧殆尽！他看着赵括那张得意而冷酷的脸，看着赵家护卫再次逼近的刀锋，看着擂台上那个因为恐惧而微微后退的赵家护卫——正是此人，方才在杨奇倒下后，第一个冲上擂台，象征性地“站立”在了孙厉尸体旁！此刻，他成了赵括口中“赵家犹立擂台上”的“证据”！
振臂抖怒火焚天，括容得意刀锋寒！护卫惧立成‘证据’，扭曲铁证…实…难…堪！
“赵括！你这是强词夺理！巧舌如簧！” 杨振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撕裂，如同砂纸摩擦，“杨奇搏杀孙厉在前，力竭倒地在后！这护卫，不过是条闻着血腥味才敢上前的野狗！他算什么东西？也配代表胜负？！你休想…”
“够了！” 赵括猛地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粗暴地打断了杨振的控诉。他脸上最后一丝虚伪的耐心也消失殆尽，只剩下赤裸裸的杀伐决断与冰冷的权威：“杨振！本少没空听你这老匹夫在此聒噪！规矩就是规矩！事实就是事实！三场赌斗，一胜一负一败！你杨家，输了！”
“够了聒噪休！”括喝惊雷耐心丢！规矩事实铁律在，杨家败局…定…乾…坤！
他猛地一挥袖袍，如同君王下达最终判决，声音响彻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森寒：
“按赌约！城西矿脉，即刻起，归我天风城赵家所有！胆敢阻拦者，视同与我赵家开战！格杀勿论！”
“来人！” 赵括厉声喝道，“持我手令，即刻前往城西矿脉，接管一切！若有杨家之人滞留抵抗，杀无赦！”
袖挥君王判森寒：“矿脉归赵即刻占！阻拦开战杀无赦！手令接管…血…染…山！”
“遵命！少爷！” 赵括身后，一名气息沉稳、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灰衣中年躬身领命，正是赵家另一位地位颇高的管事。他接过赵括抛来的令牌，转身便要点齐人手，杀气腾腾地准备离开。
鹰隼管事令在手，杀气腾腾离场走！
“你敢！！” 杨振长老须发戟张，目眦尽裂！他猛地想站起，但怀抱着杨奇，又强行燃烧精血硬闯擂台，此刻已是油尽灯枯，身形一个踉跄，几乎栽倒。他身后的杨家子弟更是群情激愤，纷纷怒吼着拔出兵器，要与赵家护卫拼命！
“你敢！”振起踉跄险，杨家拔兵怒火燃！
“杨长老！冷静！” 就在这千钧一发，眼看一场血腥混战就要爆发的瞬间，一个清越而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清晰地插入了这剑拔弩张的漩涡中心。
清越威严破浪声！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高台一侧，那一直端坐于纱帘之后、未曾言语的城主府主位之上，一道曼妙的身影缓缓站起。轻纱拂动，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宛如月宫仙子的容颜。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气质清冷高贵，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正是天风城城主之女，楚清秋！
纱帘拂动仙姿现，清丽绝伦月宫颜！气质清冷尘不染，天风明珠…楚…清…秋！
她的出现，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滴入一滴冰水。那无形的气场，瞬间让即将失控的场面为之一滞。无论是暴怒的杨振、狰狞的赵括，还是杀气腾腾的两家护卫，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她。
冰水滴油沸浪休，气场无形乱局收！
楚清秋莲步轻移，走到高台边缘，清冷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血污狼藉的擂台，扫过愤怒的杨家众人，扫过一脸阴沉的赵括，最后落在杨振怀中那抹刺目的血色身影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却真实的涟漪。
莲步高台清眸扫，血擂怒杨括容恼。目光落血涟漪淡…
“赵公子，杨长老。” 楚清秋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带着天然的疏离感，却又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赌斗既已结束，当以结果为准。纠缠无益，徒增伤亡。”
清泉山涧声入耳：“赌斗结束结果依。纠缠无益…血…流…溪…”
她的话语，看似不偏不倚，却像一盆冰水，浇在了杨振和所有杨家子弟心头。以结果为准？这结果，不就是赵括强行扭曲的“胜利”吗？楚清秋此言，无异于默认了赵括的判决！
冰水浇心结果依，默认判决…杨家…危！
杨振长老嘴唇翕动，老眼中充满了悲愤与不甘，还想再争辩什么。楚清秋却似乎不愿再听，目光转向赵括，清冷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赵公子，既已胜出，当速速派人接管矿脉便是。此地血腥，非久留之所。” 她微微蹙眉，仿佛对眼前的惨烈景象感到不适。
振唇翕动悲愤凝，清秋转括语带冰：“胜出速接血腥离。”
赵括闻言，脸上的阴沉瞬间被一丝得意取代。他自然听出了楚清秋话中的倾向，更乐于见到她催促自己接管矿脉，这等于城主府默许了他的行为！他立刻换上一副恭敬的姿态，对着楚清秋拱手道：“清秋小姐所言极是！是在下疏忽了，让这血腥污了小姐的眼。我这就派人去办。” 他转身，对那灰衣管事厉声道：“还不快去！清秋小姐的话没听到吗？！”
括容得意换恭敬：“小姐极是污眼惊！速去速办令莫停！”
“是！少爷！清秋小姐！” 灰衣管事不敢怠慢，立刻带着一队精锐护卫，杀气腾腾地冲出人群，直奔城西方向！
管事领命精锐行，杀气奔西矿脉倾！
“不！！” 杨振长老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眼睁睁看着赵家的人扬长而去，去抢夺杨家赖以生存的最后命脉！他枯槁的身躯剧烈摇晃，眼前阵阵发黑，一口逆血再也压制不住，“哇”地一声喷了出来，染红了胸前衣襟，也溅在了杨奇苍白的脸上。
“不！”振鸣绝望惊，血喷衣襟溅儿容！
“长老！”
“振爷爷！”
杨家众人惊呼着围拢上来，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杨振，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尽的悲愤与绝望。城西矿脉，那是杨家几代人辛苦经营的根基！失去了它，杨家就如同被斩断了根须的大树，在这弱肉强食的天风城，覆灭只在朝夕！
惊呼搀扶悲绝望，矿脉根基断树亡！覆灭朝夕…天风…葬！
“哈哈哈！” 赵括看着杨家一片愁云惨雾、悲愤欲绝的景象，终于忍不住放声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意与胜利者的猖狂：“杨振老儿！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与我赵家作对的下场！天风城，从今日起，再无杨家立足之地！带着你那‘虽败犹荣’的宝贝孙子，滚回你们的狗窝等死去吧！我们走！”
括笑猖狂快意扬：“下场看清赵家强！天风再无杨家地！滚回狗窝待…死…亡！”
他志得意满地一挥手，带着同样趾高气扬的赵家护卫和高手，簇拥着楚清秋（楚清秋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昏迷的杨奇，转身离去），如同潮水般退出了演武场，只留下满地狼藉、刺鼻的血腥和无尽的屈辱，笼罩着残存的杨家众人。
挥手退潮趾气扬，清秋回眸血躯凉。狼藉血腥屈辱罩，残杨风中…尽…悲…怆！
演武场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粗重的喘息、压抑的啜泣和杨振长老抱着杨奇那微弱得几乎听不到的悲鸣。
夕阳的余晖透过高墙，将染血的地面映照得一片凄艳的暗红，如同泼洒开的巨大伤口。
杨家，输了。
输掉了矿脉，输掉了尊严，更输掉了…未来。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死寂喘息泣悲鸣，夕阳余晖血地凝！矿脉尊严未来输，绝望毒蛇…噬…心…灵！
杨振长老死死抱着怀中冰冷的血躯，枯槁的手指颤抖着，试图擦去杨奇脸上那刺目的血污。浑浊的老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在杨奇毫无血色的脸上。
“奇儿…是爷爷没用…是爷爷护不住杨家…更护不住你啊…” 他声音哽咽，字字泣血。
枯指拭血泪滴冰：“爷爷无能护家倾！更护不住…孙儿…命…”
就在这时，杨振那因悲痛而模糊的感知，似乎捕捉到杨奇体内传来一丝极其微弱、极其诡异的悸动。
那并非生机的复苏。
而是…
仿佛源自血脉深处，源自那五枚布满裂痕、黯淡无光的巨象微粒…
一声…
充满了不甘、愤怒与无尽悲凉的…
神象…悲鸣！
悲感微悸非生机，源自微粒裂痕凄！
不甘愤怒悲凉意…神象…悲鸣…荡…魂…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