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赫连伽罗的“鹰狼之盟”,让洛云曦暂时放下了对这位草原王子的戒心,但也让她对整个北境的局势,有了更深的忧虑。
隐宗的渗透,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
被动的等待,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洛云曦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亲自带队,对风蚀谷进行一次远程侦察。
“太危险了!”赫连伽罗第一个表示反对,“你是联军的参赞,千金之躯,岂能亲身犯险?”
李牧之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不赞同,已经说明了一切。
“正因我是参赞,才更要亲眼去看一看我们的敌人。”洛云曦的态度不容置疑,“地图画得再好,也不如亲眼所见。不了解地形,不了解敌人的防御虚实,我们所有的谋划,都只是纸上谈兵。”
最终,在她的坚持下,一支由二十人组成的精英侦察小队,悄然离开了燕云关。
队伍的成员,是洛云曦亲手挑选的。除了灵猫和飞隼,还有十名“魅影”的核心成员,以及八名赫连伽罗麾下最精锐的北戎斥候。
这支小队,代表着天启与北戎在军事层面上,第一次真正意义的协同作战。
一行人避开了所有大路,在北戎斥候的带领下,穿行于崎岖的山路与密林之间。
一日后,他们终于抵达了风蚀谷的外围。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一座巨大无比的黑色堡垒,如同一头狰狞的钢铁巨兽,盘踞在两座山脉之间。即便隔着数十里,依旧能感受到那份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长生天在上……”一名北戎斥候喃喃自语,“这……这是魔鬼的造物吗?”
洛云曦举起千里镜,仔细地观察着。
堡垒的城墙,并非传统的砖石结构,而是用一种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色岩石砌成,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射击孔和诡异的符文。
“他们在利用地热。”洛云曦放下千里镜,声音凝重,“堡垒建在火山岩之上,那些符文,很可能是一种引导地热能源的阵法。我们的攻城器械,恐怕很难对它造成有效的伤害。”
“不仅如此,”灵猫从一侧的阴影中现身,“堡垒周围,至少有三道暗哨防线,彼此呼应,几乎没有死角。”
情况,比想象中还要棘手。
“看来,强攻是死路一条。”赫连伽罗沉声道。
“先找个地方隐蔽,从长计议。”洛云曦下令道。
小队在一处背风的山坳中停了下来,这里怪石嶙峋,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安顿下来,飞隼的脸色,却突然一变。
“司主,有血腥味!”
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人都警觉起来。
顺着飞隼所指的方向,众人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
绕过一块巨大的岩石,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山坳的另一侧,赫然躺着七八具黑衣人的尸体。他们的死状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是一击毙命。从他们身上那独特的夜枭徽记来看,正是隐宗的杀手。
而在尸体中间,一个身穿玄色锦袍的男人,正半跪在地上,用一把断剑支撑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身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几乎将他的衣袍完全染成了红色。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却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尽管他已是强弩之末,但那份刻在骨子里的高傲与威严,却丝毫未减。
当他抬起头,看到洛云曦的那一刻,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又化为一抹复杂的苦笑。
“洛……云曦?”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
洛云曦呆呆地站在原地,如遭雷击。
她做过无数种预设,想过可能会在这里遇到隐宗的巡逻队,想过可能会与敌人发生遭遇战。
但她唯独没有想到,会在这里,以这样一种方式,再次见到这个男人。
这个派人抢夺“离魂草”,让她疑窦丛生、忌惮不已的男人。
靖王,轩辕绝!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为什么会被隐宗追杀?
一瞬间,无数个疑问,如同惊涛骇浪,在洛云曦的脑海中翻涌。
“王爷?”灵猫和飞隼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而赫连伽罗,则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眼中瞬间迸射出强烈的敌意与杀机。他一把拔出腰间的弯刀,对准了已是强弩之末的轩辕绝。
“靖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他冷笑道,“正好,今天,我便为我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北境的战乱,与这位手握重兵的靖王,脱不了干系。
“住手!”
洛云曦下意识地开口,挡在了赫连伽罗的面前。
“让开!”赫连伽罗怒道,“洛云曦,你别忘了,他很可能是我们的敌人!”
“我知道!”洛云曦的声音比他更冷,“但在弄清楚所有事情之前,他不能死!”
轩辕绝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个纤细背影,眼神愈发复杂。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化为一声剧烈的咳嗽,喷出了一口黑色的淤血。
“他中毒了!”洛云曦脸色一变。
也就在此时,山坳之外,再次响起了密集的破空之声。
数十名气息更加强大的隐宗杀手,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团团包围。
为首的一名金面人,看着狼狈不堪的轩辕绝,发出了沙哑而又得意的笑声。
“靖王殿下,你逃不掉了。乖乖跟我们回去,宗主大人,还等着见你呢!”
局势,在这一瞬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凶险与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