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裹着寒风,从山林深处由远及近,那串独特的铜铃“叮铃”声越来越清晰——杨涛敢肯定,这是九爷身边那个从不开口、只靠手势交流的哑巴护卫。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杨涛停下剥虎皮的手,用沾血的布擦了擦猎刀,警惕地望向声音来处。只见一道黑影骑着匹黑马,踩着积雪疾驰而来,马背上还驮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到了洞口,哑巴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得不像个普通人,他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扫过地上的老虎尸体和杨涛手上的虎皮,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没等杨涛开口,哑巴突然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洞口侧面的避风处。这动作又急又重,杨涛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老茧和紧绷的力道——显然不是来闲聊的。哑巴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又从帆布包里拿出个巴掌大的铁盒,塞到杨涛手里。
杨涛展开纸条,上面是九爷那笔锋刚劲的字迹,只写了三行字:“虎皮交割地有变,原定接头人不可信,速带虎货到‘老磨房’,切记,只信带铜铃的人。”
他心里一沉——难怪哑巴会亲自来,原来是九爷那边出了岔子。之前约定好的交割地点是县城外的破庙,接头人是九爷的老部下“疤脸”,怎么突然就变了?难道疤脸反水了?
哑巴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指了指纸条上“接头人不可信”几个字,又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接着从帆布包里拿出一套干净的粗布衣服和一双新布鞋,摆了摆手,示意杨涛赶紧换。杨涛这才注意到自己满身是血和泥土,这样去交割,不等靠近就会引人注意。
他也不耽误,躲进洞里快速换了衣服,将虎胆、虎掌和刚剥到一半的虎皮仔细裹进帆布包——虎皮虽没剥完,但关键部位完好,九爷要的是完整皮毛,后续处理还能补救。哑巴则在洞外帮他收拾猎具,把那把缴获的猎枪拆成零件,塞进马背上的另一个包里,动作熟练得像是拆自己的武器。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杨涛忍不住问。哑巴没回头,只是指了指地上老虎的血迹,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原来他是顺着血腥味和杨涛之前留下的追踪标记找来的。杨涛心里暗叹,这哑巴的追踪本事,竟不比自己差。
换好衣服,哑巴将杨涛的背包甩到马背上,又递给他一个水囊和几块干粮,然后翻身上马,朝他伸出手,示意他上马同行。杨涛没犹豫,踩着马镫坐到哑巴身后,黑马嘶鸣一声,转身朝着与县城相反的方向奔去。
马蹄踏在积雪上,溅起的雪沫子打在裤腿上,杨涛贴在哑巴背后,能感觉到对方紧绷的脊背——他似乎一直在留意身后的动静。跑了大概半个时辰,哑巴突然勒住马,侧耳听了听,然后猛地调转马头,拐进一条狭窄的山沟。
刚进山沟,就听到身后传来几声枪响,还有人喊着“往这边追!”的声音。杨涛心里一凛——果然有人在跟踪!看来疤脸不仅反水,还提前设了埋伏,就等着自己送上门。若不是哑巴及时赶来,他恐怕已经掉进陷阱里了。
哑巴拍了拍杨涛的胳膊,指了指山沟深处,又做了个“快”的手势。黑马再次加速,沿着山沟一路狂奔,两侧的树木飞速后退,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疼。杨涛紧紧抓着马鬃,心里却在盘算:老磨房在县城西边的河对岸,那里是个废弃的粮站,平时少有人去,九爷选在那里交割,显然是做了万全准备。可疤脸为什么要反水?是被别人收买了,还是九爷内部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哑巴突然放缓了马速,指了指前方——远处隐约能看到一座破旧的石磨房,房顶上还冒着一缕青烟。可没等他们靠近,磨房旁边的树林里突然窜出两个人,手里都拿着猎枪,对准了他们的方向,其中一个人,正是杨涛见过的疤脸!
疤脸看到马背上的杨涛和哑巴,咧嘴一笑,露出脸上的刀疤:“杨小哥,九爷倒是挺疼你,还派哑巴来护着你。可惜啊,今天这虎皮,你带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