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寺的香火在清晨的薄雾里缠缠绕绕，大雄宝殿的钟声刚落，余韵还在飞檐翘角间回荡。秦枫站在罗汉堂门前，望着朱红大门上斑驳的漆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半块莲心佩——自雷音窟带出的玄山氏手记里，“灵隐寺藏第二枚舍利”的字迹，此刻正随着香火气息在他脑海里愈发清晰。
“秦枫，住持师父说罗汉堂平时不对外开放，怎么今天特意让我们进来？”苏晴挎着相机，目光扫过堂内排列整齐的罗汉塑像，塑像衣袂褶皱间积着薄尘，显然有些时日没仔细清扫了。她话刚落音，就见一位身着灰布僧袍的小沙弥端着两杯清茶进来，放下茶杯时眼神躲闪，像是怕撞见什么似的，匆匆躬身退了出去。
秦枫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微凉，视线却落在了罗汉堂四面墙上的壁画上。壁画色彩暗沉，画中罗汉或坐或立，姿态各异，可仔细看便会发现，部分区域的颜料像是被人刻意覆盖过，新漆与旧底色在晨光下形成怪异的色差，尤其是西北角那幅“十八罗汉朝佛图”，画面中央本该是佛陀的位置，竟被一层厚厚的白色涂料糊住，只隐约透出一点金箔的光泽。
“不对劲。”秦枫放下茶杯，缓步走到壁画前，抬手轻轻叩击墙面，声音沉闷，不似普通砖墙的清脆。他闭上眼，催动天眼，淡金色的眸光透过眼睫落在壁画上——天眼视野里，白色涂料下的旧画轮廓逐渐清晰，那被覆盖的佛陀位置，赫然是一具倒在血泊里的僧人像，僧人身前还散落着一枚泛着微光的碎片，形状与雷音窟找到的舍利碎片如出一辙。
“苏晴，你看这里。”秦枫指着壁画被涂改的边缘，“涂料下面有分层，明显是后期补上去的。而且用天眼能看到，底下的原画……画的不是罗汉朝佛。”
苏晴赶紧凑过来，顺着秦枫的指引细看，果然发现涂料边缘有细微的裂纹，裂纹里嵌着些许暗红色的粉末，像是干涸已久的血迹。她拿出相机，调至微距模式拍摄，镜头里，那些被覆盖的线条逐渐显形：画中僧人身穿灵隐寺僧袍，手持禅杖，正与一群身着黑衣、头缠红巾的人对峙，黑衣人身前的旗帜上，画着一朵扭曲的黑色莲花——正是玄山氏手记里记载的“莲生教”标记。
“是莲生教！”苏晴倒吸一口凉气，“手记里说三十年前莲生教曾袭寺夺舍利，难道这壁画原本画的就是当时的场景？”
秦枫点头，刚要再说，就听见罗汉堂门口传来脚步声。转头望去，只见灵隐寺住持慧明法师拄着禅杖站在门口，脸色凝重，身后跟着两位须发皆白的老僧，正是寺里的监院和知客僧。
“秦施主，苏施主，老僧失礼了。”慧明法师走进来，目光落在被拍摄的壁画上，长叹一声，“本想将这段往事深埋，没想到还是被二位发现了。”
“住持师父，壁画下面到底藏着什么？”苏晴追问，“那枚舍利碎片，是不是真的藏在飞来峰石窟？”
慧明法师走到壁画前，伸手抚摸着那层白色涂料，指尖微微颤抖：“三十年前，老僧还是个刚受戒的沙弥。那年深秋，一群头缠红巾的人突然闯入寺内，直奔罗汉堂，说是要找‘佛骨舍利’。当时的住持，也就是我的师父，带着寺内武僧阻拦，可那些人手段狠辣，还会些邪门功夫，武僧们死伤惨重。”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悲痛：“师父知道舍利藏在罗汉堂壁画后的暗格，为了不让舍利落入恶人之手，他假意投降，趁其不备将舍利转移到飞来峰石窟，自己却被莲生教的人杀害，尸体就倒在壁画前的位置。后来我们清理战场，为了不让后人再因舍利遭难，就用涂料把壁画里的惨状盖住，对外只说师父圆寂了。”
“那飞来峰石窟的看守……”秦枫问道。
“是师父当年安排的，”监院老僧接过话头，“石窟内由寺内武僧轮班值守，日夜不离。只是近年武僧数量减少，值守也松了些，没想到还是被人盯上了。”
慧明法师看向秦枫，眼神恳切：“秦施主既持有玄山氏手记，又能看透壁画玄机，想必是受玄山氏所托来守护舍利的。老僧愿将舍利托付给二位，只是飞来峰石窟地形复杂，还需小心行事。”
秦枫刚要应下，突然听见罗汉堂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香客的惊呼。知客僧脸色一变，快步走到门口查看，很快慌张地跑回来：“住持！不好了！山门外进来十几个香客，说是来拜罗汉堂，可他们手里都藏着家伙，像是来者不善！”
秦枫和苏晴对视一眼，瞬间明白——是秦岳的人来了！
“快，去飞来峰！”秦枫拉起苏晴的手，“他们肯定是冲舍利来的，得赶在他们之前找到石窟入口！”
慧明法师也反应过来，立刻对监院说：“你速去召集武僧，前往飞来峰支援！”监院应声离去，慧明法师则带着秦枫和苏晴从罗汉堂后门走出，沿着一条僻静的石板路往飞来峰方向赶。
石板路两旁古木参天，晨雾还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气息。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一片陡峭的山崖，山崖上布满大小不一的石窟，正是飞来峰石窟群。慧明法师指着最西侧一个隐蔽的石窟：“舍利就在那里面，入口被一块巨石挡住，只有寺内秘传的机关才能打开。”
三人刚走到石窟前，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望去，十几个穿着香客服饰的男人正快步追来，为首的正是秦岳身边的得力助手——上次在雷音窟见过的刀疤脸。
“秦枫，苏晴，别跑了！”刀疤脸狞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开山刀，“秦二爷说了，只要你们把莲心佩和舍利交出来，就饶你们不死！”
苏晴握紧相机，秦枫则将莲心佩掏出来握在手心，玉佩微微发热，似乎在回应他的紧张。慧明法师挡在二人身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们回头是岸，切莫再为恶了。”
“老和尚，少多管闲事！”刀疤脸挥了挥手，身后的人立刻冲上来，与随后赶到的灵隐寺武僧扭打在一起。一时间，飞来峰下刀光剑影，禅杖与开山刀碰撞的声音响彻山谷。
秦枫知道不能拖延，转头对慧明法师说：“住持，快打开石窟机关！”慧明法师点点头，走到巨石旁，伸手在石壁上按了几下，只听“咔嚓”一声，巨石缓缓向一侧移动，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快进去！”慧明法师催促道。秦枫刚要往里走，突然瞥见刀疤脸摆脱了武僧的纠缠，举着一把炸药包冲向石窟——他竟然想炸开石窟，强行夺取舍利！
“不好！他有炸药！”苏晴惊呼。秦枫瞳孔骤缩，立刻催动天眼，视线瞬间穿透炸药包的外壳，看到了里面的引线和雷管。他清楚地“看见”刀疤脸手指即将碰到打火机，心中立刻有了预判，一把推开慧明法师和苏晴，同时将莲心佩举到胸前。
玉佩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挡在石窟门口。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刀疤脸点燃了炸药包的引线，将其扔向石窟。“轰隆”一声巨响，炸药在屏障前爆炸，冲击波将周围的草木掀飞，秦枫被震得后退几步，胸口一阵闷痛，却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倒下。
刀疤脸没想到会有屏障阻拦，被炸得满脸是灰，狼狈地趴在地上。灵隐寺的武僧趁机冲上去，将他和剩下的几个同伙制服。慧明法师走到秦枫身边，关切地问：“秦施主，你没事吧？”
秦枫摇了摇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向石窟洞口：“舍利……应该没事。”他深吸一口气，率先走进石窟。石窟内漆黑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苏晴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前方的路。
走了约莫二十米，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座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紫檀木盒子，盒子上刻着与莲心佩相同的莲花纹路。秦枫走上前，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果然躺着一枚泛着淡金色光芒的舍利碎片，与雷音窟找到的那枚形状互补，显然是同一枚佛骨舍利分裂而成。
“找到了！”苏晴激动地说道。秦枫拿起舍利碎片，刚要放入口袋，突然发现碎片表面附着一层淡淡的黑气，用指尖触碰，竟传来一丝阴冷的触感。
“这是……”秦枫皱起眉头，想起玄山氏手记里的记载，“腐灵咒！莲生教的人果然在舍利上下了咒术！”
慧明法师凑过来，看到舍利上的黑气，脸色一变：“腐灵咒会逐渐侵蚀舍利的佛力，若不及时净化，舍利最终会变成邪物。”
秦枫握紧舍利碎片，眼神坚定：“手记里说，只有甘露泉能净化腐灵咒。住持师父，您知道甘露泉在哪里吗？”
慧明法师沉思片刻，说道：“甘露泉……老衲曾在寺内古籍中见过记载，说是在五台山文殊殿地宫。只是那地宫年代久远，又曾遭莲生教破坏，怕是不好进入。”
“不管有多难，我们都必须去。”秦枫将舍利碎片小心收好，“这枚舍利关系到莲生教的阴谋，绝不能让它被邪术污染。”
苏晴点点头，看着秦枫的眼睛：“我跟你一起去。”
慧明法师看着二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二位心怀大义，老僧佩服。灵隐寺会全力支持你们，若有需要，随时派人来联系。”
走出石窟，外面的混乱已经平息，刀疤脸和他的同伙都被武僧绑了起来，等待警方处理。秦枫看着远处连绵的群山，知道这只是守护舍利的第二站，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加艰难。但只要手中握着莲心佩和舍利碎片，他就有信心继续走下去——为了玄山氏的嘱托，为了那些因舍利而牺牲的人，也为了彻底粉碎莲生教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