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呆呆地看着林渊。
他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螭蛊，在渊哥面前像是温顺的宠物，连靠近都不敢。
又看着渊哥凭空造出了一块石头。
虽然那石头很快就消失了，但那种凭空造物的景象，已经彻底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渊哥……你……”
吴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林渊没有理会他。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刚才那短暂的“创造”体验中。
有趣。
太有趣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第一次品尝到从未有过的美味佳肴，每一个味蕾都在欢呼、在雀跃。
他的【饕餮血脉】在渴望。
它在渴望理解这种与“吞噬”截然相反的规则。
一块小石子，太简单了。
结构、概念，都过于基础，能解析出的信息太少。
他需要更复杂的东西。
林渊缓缓抬起右手，摊开手掌，五指并拢。
他的目光，聚焦在自己的掌心。
这一次，他要尝试一个更复杂的概念。
——“匕首”。
这个概念，不仅包含了“金属”、“锋利”、“坚硬”等物理属性，更蕴含了“武器”、“工具”这种人为赋予的“用途”定义。
比“石头”复杂了不止一个层级。
林渊闭上了眼睛。
他再一次调动起那一丝微弱的饕餮血脉之力，开始模拟刚才解析出的【复制】与【粘合】指令。
嗡——
周围的空气，再次发生了轻微的扭曲。
这一次的波动，比刚才创造石子时要剧烈得多。
无数细碎的光点，在他的掌心上方汇聚。
它们不再是杂乱无章地堆砌，而是像拥有了生命一般，开始按照一个无形的蓝图，精巧地构筑起来。
一个由光影组成的匕首轮廓，缓缓浮现。
先是握柄。
然后是护手。
最后，是闪烁着寒光的锋利刀刃！
一旁的吴邪，已经看得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又来了！
渊哥又在施展那种神仙般的手段了！
而站在队伍最后面的老痒，脸上的贪婪和恐惧交织在一起，表情扭曲到了极点。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神树”的力量是用来“投影”和“复制”的，是将人记忆中的东西具现化出来。
从来没有人，能够主动去“创造”一个不属于自己记忆、全新的东西！
他这是在……窃取权柄！
就在那柄光影匕首即将彻底凝实，由虚幻转为真实的最后一刹那。
异变陡生！
“嗯！”
林渊猛地发出一声闷哼。
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毫无征兆地从那柄尚未成型的匕首核心处爆发！
那感觉，就像是他的大脑里被凭空挖走了一大块！
庞大的精神力，瞬间被抽空！
剧烈的刺痛，如同钢针一般，狠狠扎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规则的反噬！
“噗——”
林渊的身体微微一晃，一口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溢了出来。
他掌心上方那柄即将成型的光影匕首，也在这股反噬之力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瞬间崩溃！
它没有像石子那样化为青烟。
而是“哗啦”一声，碎裂成了漫天的金色光点，如同萤火虫般，消散在了空气中。
“渊哥！”
吴邪看到林渊吐血，吓得魂飞魄散，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想要扶住他。
“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林渊抬手，制止了吴邪的靠近。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用拇指，缓缓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他的脸上，没有痛苦，没有沮丧。
只有一种……更加明亮，近乎狂热的求知欲。
失败了。
但也成功了。
他明白了。
这种“物质化”的规则，就像一个运行中的精密程序。
而被动地将记忆【复制】和【粘合】，只是这个程序赋予“用户”的基础权限。
而他刚才的行为，试图主动去【创造】，等同于一个普通用户，想要修改程序的核心代码。
自然会遭到程序本身的排斥和攻击。
这种反噬，就是“防火墙”的自动防御。
而触发防御的代价，就是他自身的精神力，或者说……神性力量。
原来如此。
这片区域的“物质化”法则，是不完整的。
它就像一台老旧的投影仪，只能被动地播放储存在里面的“胶片”，也就是生物的记忆。
任何试图让它播放“新片源”的行为，都会导致机器过载，甚至崩溃。
林渊的目光，越过了吴邪，落在了不远处那个脸色变幻不定的老痒身上。
当看到林渊吐血、创造失败的那一刻，老痒的眼中，确实闪过了一丝幸灾乐祸。
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似乎早就知道，强行窃取神树的力量，会遭到反噬。
这种力量，是“神”的赐予。
凡人，只能被动接受。
任何试图主动掌控它的行为，都是对神权威柄的亵渎，必将受到惩罚！
这个男人，再强，也终究是人！
然而，当他的视线，与林渊那双漠然的金色瞳孔对上的瞬间。
老痒心中的那点窃喜，顷刻间消失。
因为他从那个男人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挫败。
只有一种……解开谜题后的通透与了然。
仿佛刚才那足以让普通人精神崩溃的反噬，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次无伤大雅的计算失误。
他……他从这一次失败中，又看透了什么？
林渊开口，问了一个与当前情况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这棵‘神树’。”
“是不是快死了？”
轰！
老痒的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了。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那是一种比之前被螭蛊包围时，更加深刻、更加彻底的恐惧！
他……
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可能仅凭一次失败的尝试，就直接洞悉到神树最核心、最致命的秘密——
它的力量，正在衰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