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林渊那个“好”字的答复,吴邪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但也意味着,他必须立刻行动。
汪家的报复随时会来。
林渊的耐心也随时会耗尽。
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吴山居铺子里,灯光昏暗。
吴邪没有去管地上的狼藉,也没有上楼的打算。
他坐在柜台后面,拿出自己的手机,翻找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王胖子”。
他需要帮手。
一个绝对可靠,能把后背交给他的帮手。
电话拨了出去。
夜已经深了,但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喂?天真?”
电话那头传来王胖子中气十足的声音,背景里还有些嘈杂,像是在打牌。
“是我,胖子。”
吴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计划有变。”
“我操,你小子声音怎么跟被鬼掐了脖子似的?”
王胖子在那头嚷嚷了起来。
“出啥事了?你别吓唬胖爷我,我这刚赢了两百块钱,心脏可受不了刺激。”
“我没事。”
吴邪深吸一口气,压下纷乱的思绪。
“我拿到了一份关键线索,直接指向塔木陀。”
“什么?!”
王胖子在那边一下子提高了音量,打牌的声音消失了,显然他已经走到了安静的地方。
“塔木陀?西王母国?陈文锦她们最后去的地方?”
“对。”
“消息可靠吗?”王胖子的语气严肃起来。
“绝对可靠。”
吴邪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阴影里的林渊,补充道,“用命换来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
王胖子不再嬉皮笑脸。
他能听出吴邪语气里那种无法掩饰的沉重和压抑。
他没有追问是谁的命,也没有问细节。
“我明白了。”
王胖子干脆利落地说。
“你在杭州等我。”
“不。”吴邪打断了他,“我们不能在杭州碰头,这里不安全。”
“汪家的人,可能已经盯上我了。”
“那你说个地方。”
“西安。”吴邪说出了一个早就想好的城市,“我们从那里出发,进入西域。”
“好,西安。”王胖子没有半点犹豫,“你什么时候到?”
“我明天就动身。”
“行!胖爷我把这边的事儿交待一下,连夜就过去!”
王胖子答应得斩钉截铁。
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
“放心,天真。这次胖爷我给你带点好东西过去。”
“我托关系搞到了一批最新的‘货’,绝对不是市面上那些样子货。”
“保证让那帮孙子,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听到王胖子这番话,吴邪紧绷的心稍微松弛了一些。
“好,你注意安全。”
“放心吧,你胖爷我别的本事没有,保命的本事一流。”
挂断电话,吴邪感觉自己不再是孤军奋战。
他将手机放到一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用油纸包裹的笔记本。
油纸已经被水浸透,但包裹得很严实,里面的笔记本只是边角有些湿润。
一股陈旧的纸张气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吴邪知道,那是干涸的血的气味。
他翻开了笔记本的封面。
扉页上,是两行娟秀的字迹。
一行是英文,写着“For my daughter, Aning.”(给我的女儿,阿宁。)
另一行,则是一串看起来毫无规律的数字和字母组合。
吴邪立刻就明白了,这是破解笔记内容的关键。
阿宁的父亲,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一辈探险家,用自己独创的密码记录了这一切。
而阿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将破解的密钥,留给了自己。
吴邪拿出纸笔,按照密钥的规律,开始逐字逐句地进行解读。
这是一项枯燥且耗费心神的工作。
但吴邪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窗外的天色,从漆黑,渐渐变成了一片鱼肚白。
雨停了。
吴邪一夜未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他却毫无困意。
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他已经大致解读出了笔记的前半部分。
他的心,随着笔记内容的展开,越沉越深。
笔记里,有一幅手绘的、极其详尽的地图。
它标注的,正是从敦煌出发,进入塔木陀无人区,最终抵达西王母宫遗址的最安全路线。
阿宁的父亲,用生命勘探出的路线。
它避开了流沙、毒气沼泽、以及地图上标记为“魔鬼城”的强磁场风蚀区域。
这些,都是常规探险队进去后,就有去无回的死亡陷阱。
除了路线,笔记里还记录了许多关于蛇沼的诡异见闻。
比如,一种能模拟人声的怪鸟。
一种会主动攻击热源的、潜伏在地下的巨型蠕虫。
还有一个被反复提及的词。
“共生”。
阿宁的父亲在笔记中用一种很困惑的语气写道。
“整个生态系统是矛盾的,这里的掠食者和被掠食者,似乎维持着一种不自然的平衡。”
“我怀疑,有一种更上位的存在,在‘圈养’着它们。”
“西王母宫,或许不是一座死去的遗迹。”
“它更像一个活物的巢穴,或者说,是与一个庞大的活物,形成了共生关系。”
读到这里,吴邪的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活的西王母宫?
这比云顶天宫的万奴王,听起来更加不可思议。
他继续向后翻阅。
就在他全神贯注地研究着一张关于西王母宫内部结构的草图时。
他的指尖,在书页的夹缝中,碰到了一个异物。
那是一张被仔细折叠起来的、很小的纸条。
吴邪的心猛地一跳。
这显然不是阿宁父亲留下的东西。
纸条的质感很新。
是阿宁自己放进去的。
吴邪小心翼翼地将纸条从书页的夹缝里抽了出来。
他有一种预感,这上面写着的东西,非常重要。
他展开纸条。
上面是一行字。
是阿宁那熟悉的、娟秀中带着一丝凌厉的字迹。
因为写得匆忙,笔锋有些潦草。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
“我公司在塔木陀的负责人叫‘黑眼镜’,他或许可以利用,但绝对不能相信。”
“他也在找‘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