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份。
一个被污染和扭曲的,备份。
林渊的话,像一根冰锥,扎进了吴邪的大脑。
飞机剧烈的轰鸣声,似乎在这一刻都变得遥远。
张家古楼……的一部分?
被从本体上剥离,然后像病毒一样被污染,最后丢弃在巴乃那个偏远的水乡?
这背后,到底是谁的手笔?
“它”?还是汪家?
吴邪靠在舷窗上,感受着冰凉的玻璃传来的震动。
他没有再问。
因为他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更多的答案。
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亲眼见证。
……
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南宁吴圩机场。
走出机场大厅,一股混杂着水汽与植物芬芳的湿热空气,扑面而来。
与塔木陀那干燥、死寂的空气截然不同。
这里的每一口呼吸,都充满了旺盛的生命气息。
王胖子深吸了一口,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他娘的,总算回到人间了。”
三人没有停留,直接打了一辆车,朝着市区驶去。
按照解连环发来的地址,他们要去的,是一个叫做“老友记”的茶馆。
车子在南宁的老城区里穿行。
道路两旁是密密麻麻的骑楼,充满了年代感。
最终,车子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子口停下。
司机指了指里面。
“喏,就那家了。”
吴邪付了钱,带着两人走进巷子。
巷子不深,尽头挂着一个木制的招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老友记”三个字。
茶馆的门脸很小,看起来和街边任何一家普通的店铺都没什么区别。
吴邪推门而入。
“叮铃——”
门上挂着的风铃发出一声脆响。
茶馆里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茶香和淡淡的烟草味。
几张方桌散乱地摆着,只有靠窗的一桌,坐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门口,身形挺拔,肩膀宽阔,留着一个极短的板寸头。
听到风铃声,他转过了头。
一张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庞,棱角分明。
眼神,像鹰一样锐利。
当他的目光落在吴邪身上时,那股锐利瞬间化为了毫不掩饰的惊喜和激动。
他猛地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小三爷!”
男人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爽朗。
他张开双臂,给了吴邪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你可算来了!”
潘子。
吴邪的身体,在被抱住的一瞬间,微微僵硬了一下。
他能感受到潘子发自内心的喜悦,那份属于战士的,纯粹而真诚的热情。
正因为如此,吴邪的心底,才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
他拍了拍潘子的后背,挤出一个笑容。
“潘子。”
潘子松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没事吧?三爷担心死你了,说你那边信号不好,一直联系不上!”
“我没事。”
吴邪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潘子的目光,越过吴邪的肩膀,看到了他身后的王胖子和林渊。
看到王胖子,他咧嘴一笑。
“胖爷也来了!”
可当他的视线,接触到林渊的那一刻。
潘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掩饰的震惊与戒备。
他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绷紧的身体如同拉满的弓。
“你……怎么会在这里?!”潘子声音干涩,死死地盯着林渊,仿佛在看一个从最深的噩梦里走出来的人。
吴邪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语气平稳地打破了这股张力。
“潘子,别紧张。”他侧过身,让两人都能看到自己,“渊哥和我们现在是一起的。”
林渊的目光在潘子身上停留了零点一秒,便移开了,仿佛只是看了一眼路边的石头。
这种彻底的无视,反而让潘子心中的警铃大作。
“三爷呢?”
吴邪开口,打破了这有些凝固的气氛。
潘子立刻回过神来,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任务上。
“三爷已经提前进山了。”
“巴乃那边出了点状况,他得先过去处理。”
“他让我跟你们说,先在南宁休整一晚,我把东西都准备好,明天一早就带你们进去跟他汇合。”
吴邪点了点头。
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模一样。
潘子办事,雷厉风行,效率极高。
他很快就带着三人离开了茶馆,来到附近一家他早就订好的酒店。
住宿,车辆,甚至进山的装备,他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他是一个完美的,忠诚的战士。
晚上。
潘子做东,在酒店楼下找了一家本地菜馆,给三人接风。
“小三爷,胖爷,尝尝我们广西的特色菜!”
潘子热情地张罗着。
柠檬鸭、纸包鸡、螺蛳酿……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王胖子早就食指大动,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吴邪没什么胃口,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
他的心思,全都在明天的巴乃之行上。
饭桌上,潘子的话不多,但眼神却总是不经意地,瞟向林渊。
而林渊,则全程无视了所有人。
他只是在安静地吃着东西。
每一道菜,他都只吃一口。
然后,便会停下筷子,仿佛在用味蕾分析着其中最细微的成分。
当一盘“酸笋炒魔芋”被端上来时。
林渊的筷子,第一次,在同一道菜上,夹了第二次。
“这个东西……”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饭桌都安静了下来。
“是用石灰水泡过的。”
潘子的瞳孔,猛地一缩。
王胖子也愣住了,嘴里的鸭肉都忘了嚼。
林渊放下筷子,用一种评价食材的语气,淡淡地说道。
“扭曲了它本来的味道,粗劣的加工方式。”
说完,他便不再动筷,重新恢复了那种置身事外的状态。
潘子握着酒杯的手,指节有些发白。
这顿饭,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回到酒店房间。
吴邪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感觉连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他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脑子里不断复盘着整个计划。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吴邪走过去,从猫眼里看了一眼。
门外站着的,是潘子。
他的脸上,没有了饭桌上的热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
吴邪打开了门。
“潘子?”
潘子闪身进来,反手将房门关上,甚至还落了锁。
他转过身,看着吴邪,压低了声音,眼神里充满了挣扎与决断。
“小三爷。”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