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蒸霞蔚的“百味仙苑”今日仙气格外浓郁,七彩祥云缭绕在亭台楼阁之间,阵阵奇异的香气引得仙鹤盘旋不去。今日,是林晚晚在仙界筹办的第一场大型公开活动——“晚晚仙酿品鉴会”。
为了这场品鉴会,她几乎耗尽了飞升仙界以来积攒的大半人情和部分打赏。场地是凭青木仙尊的信物,好不容易才从一位掌管仙圃的仙君那里借来的;诸多辅助食材和灵泉,是百花仙子慷慨赞助;就连现场伺候的仙童玉女,也是玄宸知晓后,默不作声地从自家府邸调拨来的,个个训练有素,低调沉稳。
品鉴会的核心,是她融合了人间酿酒古法与仙界灵植特性,独创的三种仙酿:“醉梦浮生”、“千蕊凝香”和“九转轮回”。每一种都蕴含着她对美食之道的理解,以及对不同属性仙灵之力的巧妙调和。
场内已是高朋满座。除了老熟人青木仙尊、百花仙子,还有不少闻讯而来的仙界名流,有些是好奇这位“食神”传人的手艺,有些是给青木仙尊面子,更多的是被那预热时便已传开的奇异酒香所吸引。玉桌琼浆,仙影绰约,谈笑风生,一派祥和景象。
林晚晚身着一袭由霓裳阁特制的流云广袖裙,立于主台之上,看似从容镇定,向众仙介绍着“醉梦浮生”的妙处,实则手心微微沁汗。她能感觉到无数道或好奇、或审视、或期待的神念若有若无地扫过她和她面前的玉壶。
这是她在仙界的“首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不仅关乎她个人的名声,更关乎她能否真正在这强者如林的仙界,以“厨艺”而非“某位大能的附庸”的身份立足。
“此‘醉梦浮生’,取晨曦第一缕紫气调和梦蝶花蜜,辅以三光神水,饮之可暂忘俗忧,神游太虚,于梦中体味百态人生,对感悟心境颇有裨益。”林晚晚声音清越,解释道。她端起玲珑玉杯,亲自为前排的几位重要宾客斟酒。
青木仙尊率先举杯,细细一品,闭目沉吟片刻,豁然睁眼,眼中精光一闪:“妙!竟能将梦道法则碎片融于酒中,润物无声,果然奇思妙想!”
百花仙子轻抿一口,俏脸上顿时泛起惊喜:“这花香层次……竟比我那百花酿还要丰富三分!晚晚,你真是个天才!”
有了这两位重量级人物的肯定,席间顿时响起一片赞叹之声。许多仙人饮后,或面露迷醉,或若有所思,显然都体会到了此酒的不凡。林晚晚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看来第一步是稳了。
然而,就在她准备介绍第二款“千蕊凝香”时,一股突兀的、带着阴寒煞气的威压,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百味仙苑!
祥云为之退散,欢语戛然而止。众仙纷纷皱眉,看向入口方向。
只见一名身着玄黑色鎏金战袍,面容俊美却带着几分邪戾之气的男子,在一群魔气森森的随从簇拥下,大步闯了进来。他目光如电,直接扫向主台上的林晚晚,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啧啧,好热闹的品鉴会。本王不请自来,主人不会见怪吧?”声音带着一股魔性的穿透力,震得一些修为稍低的仙侍脸色发白。
“魔尊裂天!”有仙人低呼出声,语气中充满忌惮。
林晚晚心头一紧。魔尊裂天,仙界有名的刺头,实力强横,行事乖张,与许多仙家势力都不太对付。他今日前来,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品酒。
青木仙尊面色一沉,上前一步,挡在林晚晚身前几分,沉声道:“裂天,此地是清净仙苑,不欢迎你魔族煞气。请回!”
裂天哈哈一笑,浑不在意:“青木老头,别这么小气嘛。本王听闻下界飞升来个了不得的小厨仙,酿的酒能让人悟道,特来见识见识。怎么,是怕本王喝不起,还是……你这酒,见不得人?”
他最后一句意有所指,目光再次盯在林晚晚身上,充满了挑衅。
场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众仙面面相觑,谁都看得出裂天是来找茬的。若处理不好,这场精心准备的品鉴会不仅会砸掉,林晚晚刚树立起的声望更会遭受重创。
林晚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慌乱解决不了问题。她越众而出,对青木仙尊递过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平静地看向魔尊裂天,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原来是魔尊大驾光临。来者是客,既然魔尊对晚晚的粗浅手艺感兴趣,自是欢迎。”
她示意身旁有些紧张的仙童:“为魔尊看座,上酒。”
裂天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似乎没料到这小小厨仙竟有如此胆色。他大马金刀地坐下,接过仙童颤巍巍递上的“醉梦浮生”,看也不看,一饮而尽。
片刻沉寂后,裂天放下酒杯,嗤笑一声:“不过如此!些许迷魂造梦的小把戏,也敢妄称悟道?看来传闻果然夸大其词,仙界如今,是越发喜欢弄这些华而不实的玩意儿了。”
此言一出,不少仙人面露怒色,但碍于裂天的实力和势力,一时无人敢直接反驳。
林晚晚的心沉了下去。对方果然是为了砸场子而来。单纯的口舌之争毫无意义,必须用事实说话。可她剩下的两种仙酿,“千蕊凝香”偏柔和的,“九转轮回”药性又太烈,似乎都不足以应对眼下局面。
就在她心念电转之际,目光扫过裂天周身那凝而不散的凶戾煞气,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她再次上前一步,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魔尊修为高深,心志坚定,寻常仙酿自然难以让您有所感触。是晚晚考虑不周了。”
她顿了顿,在众仙疑惑的目光中,转身从身后的玉架上,取下一个毫不起眼的黑色陶罐。这罐酒,是她试验“九转轮回”时的失败品,因其蕴含的酒力过于霸道暴烈,甚至带有一丝毁灭气息,连她自己都觉得无法驾驭,本打算会后处理掉。
但此刻,面对至凶至煞的魔尊,这罐“失败品”,或许正合适!
“此酒,名为‘焚心’,是晚晚无意间所得,酿法粗糙,酒性烈极,一直不敢献丑。今日魔尊在此,晚晚斗胆,请您品鉴一二。若入不得尊口,晚晚自愿承认学艺不精,当场关闭这百味仙苑,再不提酿酒之事!”林晚晚捧着陶罐,语气斩钉截铁,目光直视裂天。
全场哗然!
青木仙尊脸色微变,想出声阻止,却被林晚晚眼神中的决然定住。百花仙子更是紧张地捂住了嘴。
谁都看得出来,林晚晚这是在行险一搏!用一罐连她自己都没把握的“废酒”,去赌魔尊的反应!赌赢了,危机立解,声望更上一层楼;赌输了,便是万劫不复!
裂天也被林晚晚这破釜沉舟的气势弄得一愣,随即眼中兴味更浓:“哦?‘焚心’?名字倒是有趣。拿来!”
林晚晚亲手拍开泥封,一股灼热、暴烈、仿佛能焚烧神魂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让靠近的几位仙人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她将陶罐中的酒液倒入一个特制的耐火玉碗,那酒液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如同凝固的岩浆。
裂天接过玉碗,看着碗中那不安分地翻滚着的酒液,嗅了嗅那充满毁灭气息的酒香,脸上的轻蔑之色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凝重。
他深深地看了林晚晚一眼,然后,在全体仙魔紧张的目光注视下,仰头将一整碗“焚心”灌入口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魔尊裂天身上,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反应——是暴怒掀桌,还是……?
林晚晚屏住呼吸,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她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