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刚在马车的铜环上凝成细珠时,云千羽已经踩着木凳,把“寒山寺专线”的木牌挂在了栏杆上。湖蓝色的短打袖口沾了点草叶的露水,他对着木牌拍了拍,声音脆得像敲竹筒:“阿萤姐姐你看!这字比昨天的还端正!萧翎哥哥说,去听钟声要心诚,连木牌都得写得恭敬些。”
阿萤掀帘出来,浅粉色的襦裙裙摆扫过青石板,带起一阵桂花的甜香——她手里提着个食盒,里面装着刚蒸好的豆沙包和温热的姜茶。“是好看多了,”她走到木牌前,指尖轻轻拂过“寒山寺”三个字,那笔画里藏着少年连夜练字的认真,“等下听钟声时,我们都许个愿吧?听说那里的钟声能传到天上。”
煤球蹲在两人脚边,脖子上的云锦红绸被风掀起个小角,它对着食盒“汪”了一声,小尾巴摇得像朵花,显然是闻到了豆沙包的香味。
云千雪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正往背包里放苏州的刺绣香囊。月白色的襦裙上落了点晨光,银线绣的莲纹泛着细闪,她抬头看向正在调试马车“静音模式”的萧翎,声音温软得像浸了蜜:“苏公子说寒山寺的早钟最灵验,我们赶在辰时到,正好能赶上第一声钟响。”
萧翎穿着青色直裰,手指在手环的虚拟屏上轻点,马车的车轮忽然覆上层透明的缓冲膜,行驶时的“咕噜”声立刻轻了大半。“都调好了,”他走过来,拿起个豆沙包递给她,“静音模式能让马车像飘着走,不会惊扰了寺庙的清净。”他顿了顿,眼底漾着笑意,“顺便让小羽学学规矩,到了庙里可不能像在码头那样咋咋呼呼。”
【每日签到成功!奖励:寒山寺祈福香(无烟款)x3束,可折叠蒲团x4个,星际录音笔(可录钟声)x1支。】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云千羽眼睛一亮,从虚拟屏上抓起录音笔:“阿萤姐姐!这个能录钟声!我们录十声,回去了想许愿就放一遍,像天天去寒山寺似的!”
阿萤凑过去看,录音笔是玉色的,形状像支小小的木鱼,触手温润。“真的能录吗?”她小心翼翼地按了下开关,笔身亮起盏小灯,“那我要录和尚师父念经的声音,还有……还有风吹过银杏叶的声音。”
可折叠蒲团被萧翎摆在二楼的空地上,青灰色的布面上绣着卍字纹,展开后软软的像铺了层棉絮。阿萤正往食盒里添姜茶,浅粉色的裙摆落在蒲团上,与灰色的布面相映,像朵落在青石上的蔷薇。
“这个蒲团真舒服,”她摸了摸蒲团的边缘,“比庙里的草垫软多了,等下听经时坐着,肯定不会累。”
云千羽蹲在一旁,往煤球的小背包里塞祈福香。少年把无烟香用红绳捆成小束,像给小狗戴了串迷你佛珠。“煤球乖,”他摸着小狗的头,“等下不许乱吠,要像个听经的小居士,不然菩萨会罚你少吃块豆沙包。”
煤球似懂非懂地舔了舔他的手,把脑袋埋进背包里,仿佛在和祈福香培养感情。
此时的马车已经缓缓驶离客栈,车轮碾过带露的青石板,发出几乎听不见的轻响。云千雪掀开窗帘,看着苏州的晨街慢慢后退:卖早点的摊子支起了布篷,蒸笼里冒出的白雾混着豆浆的香气;扫街的老汉挥动着扫帚,竹枝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还有个穿灰袍的小和尚,背着个竹篓往寺庙方向走,篓里的青菜沾着露水,看着格外新鲜。
“你看那小和尚,”她指着窗外对萧翎说,“像不像话本里说的‘扫地僧’?说不定是个隐世的高人呢。”
萧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小和尚正弯腰捡起片落叶,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珍宝。“等下到了寺庙,我们也学学他,”他说,“静下心来听听钟声,比在码头时的喧闹,又是另一种滋味。”
马车行至枫桥时,云千羽非要下车看运河。少年拉着阿萤的手跑到岸边,湖蓝色的短打在晨风中猎猎作响。“阿萤姐姐你看!”他指着远处的客船,“这就是‘夜半钟声到客船’里的船吧?比码头的乌篷船大多了!”
阿萤站在他身边,浅粉色的裙摆被风吹得贴在腿上,发间的红蔷薇落了片花瓣在运河里。她看着船帆在晨光中泛着金红,忽然轻声念:“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原来诗里的风景,真的这么好看。”
煤球蹲在两人脚边,对着运河里的游鱼“汪”了一声,惊得鱼群甩着尾巴散开,像撒了把银亮的珠子。
萧翎牵着云千雪慢慢走过来,手里拿着支刚折的银杏枝,叶片在晨风中轻轻晃。“这棵银杏树有百年了,”他指着岸边的老树,“苏公子说,秋日里满树金黄,比任何染料都好看。”
云千雪接过银杏枝,指尖拂过扇形的叶片:“等秋天我们再来,就坐在这树下吃桂花糕,听运河的船歌,像把《枫桥夜泊》的诗活成日子。”
马车重新启动时,云千羽忽然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红着脸递给阿萤:“这个给你。”是个用银杏叶编的指环,叶边被他小心地磨圆了,不会扎手。“戴在手上,像菩萨给的护身符。”
阿萤的脸瞬间红了,指尖轻轻捏着叶环,叶片的纹路硌着手心,却暖得像团火。
寒山寺的山门在晨光中透着古朴的青灰,门前的石狮子蹲了百年,眼角的青苔里藏着岁月的痕迹。云千羽和阿萤捧着祈福香,像两只乖巧的小鹿跟在萧翎身后,连煤球都放慢了脚步,小尾巴轻轻扫着地面,像怕惊扰了什么。
香炉里的烟笔直地往上飘,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四人跪在蒲团上,对着佛像轻轻叩首,云千雪的发间别着银杏枝,萧翎的袖口沾着晨露,云千羽的手里还攥着银杏叶环,阿萤的食盒放在脚边,姜茶的热气混着檀香漫开来。
“咚——”第一声钟响撞在心上,像有清泉流过,洗去了所有浮躁。云千羽闭着眼,嘴唇动了动,没人知道他许了什么愿,只看到他叩首时,额角的青筋都绷着,格外认真。
阿萤许完愿,偷偷看了眼身边的少年,见他还闭着眼,嘴角忍不住弯起浅浅的笑意。她把银杏叶环悄悄塞进他的手心,像塞了个只有两人知道的秘密。
萧翎牵着云千雪走到钟楼下,看僧人撞钟。那口铜钟有两人高,钟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经文,僧人挥动木槌时,衣袍的袖子像振翅的蝴蝶。“这钟声能传十里,”他低声说,“古人说‘钟声警世’,原来真的能让人心里亮堂。”
云千雪靠在他肩头,听着钟声在山谷里回荡,忽然说:“等回去了,把录音笔里的钟声设成起床铃,每天听着,像在寒山寺醒来。”
煤球趴在蒲团上,对着钟楼的方向歪着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像是在跟着钟声哼调子。路过的老和尚笑着摸了摸它的头:“这小狗有佛性,知道静心。”
夕阳西下时,马车驶离寒山寺,车窗外的银杏叶在风中闪着金红。云千羽靠在阿萤肩头,手里的银杏叶环被他小心地夹在苏州评弹唱本里,像夹了片秋天的信。“阿萤姐姐,”他声音有点闷,“你说菩萨会听到我们的许愿吗?”
阿萤笑着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会的,你看这钟声都传到天上了,我们的心愿,肯定也能跟着飞上去。”
云千雪靠在萧翎怀里,翻看着今天录的钟声。录音笔里的钟声混着风过银杏的“沙沙”声,像首天然的禅曲。“你听这声,”她指着其中一段,“撞钟时正好有鸟飞过,钟声里混着鸟鸣,比任何乐器都好听。”
萧翎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钟声余韵:“等回去了,用星际的乐器把这旋律记下来,以后想寒山寺了,就弹给你听。”
夜色笼罩下来,马车里点起了油灯,暖黄的光映着可折叠蒲团上的卍字纹,连空气里都飘着檀香和豆沙包的甜。三楼平台上,那盆兰草的新叶在风里轻轻晃,像是在跟着钟声的节奏摇摆。
云千羽和阿萤趴在栏杆上,对着录音笔一遍遍听钟声,少年数着“一、二、三”,少女跟着默念心愿,煤球趴在两人中间,打着小呼噜,尾巴偶尔扫一下,像是在为这满车的虔诚伴奏。
客栈的打更声远远传来,“咚——咚——咚——”三声,沉稳而悠长。云千雪闭上眼睛,听着楼上的轻语和窗外的车声,忽然觉得,这听钟的日子,像杯刚沏的禅茶,初尝微苦,回味却有清甜,让人的心都静了下来。
明天的朝阳会照样升起,山塘街的酱鸭会照样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