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带着冷硬的凉意。林薇站在护士站前，掌心攥着张照片，指尖泛着冷白。照片上的陈主任穿着白大褂，笑容温和，轮廓与记忆里石门镇救她的身影重重叠叠。
怎么会是他？
“林姐，早会要开始了。”小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清晨的倦意。
林薇猛地收起照片，指尖用力攥皱了边缘，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这就来。”
早会上，陈主任如常主持工作，条理清晰地布置着当天的任务。他语调平稳得像精密仪器，眉眼间一如既往的温和，半点看不出异样。林薇垂着头记录，笔尖在笔记本上划过，余光却牢牢锁着他的一举一动，连他抬手推眼镜的弧度都不肯放过。
会议散场时，陈主任特意走到林薇身边。“林护士，听说你昨晚参与了中毒患者的抢救，辛苦了。”
他眼神里的关切真切，语气带着长辈般的体恤。若不是掌心那照片的边角硌着皮肤，林薇几乎要推翻陆沉舟的判断。
“这是我们该做的。”她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指尖却无意识蜷缩，“患者现在情况稳定了吗？”
“还在观察期。”陈主任轻叹一声，指尖落在病历夹上，“这种集体中毒事件太罕见，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
说话间，他的指节轻轻敲击着病历夹，节奏均匀。林薇心头猛地一缩——石门镇那个雨夜，救她的“陈主任”也有这样的习惯。
难道真有两个陈主任？
这个念头像惊雷砸在心上，震得她指尖发麻。她需要更多证据，哪怕只是一丝破绽。
查房时，林薇特意绕去中毒患者的病房。两个幸存的保洁员已经醒了，脸色却惨白如纸，眼神涣散。周警官派来的便衣守在门口，神情警惕，不允许任何人单独靠近。
“林护士。”守在门口的警察认出她，侧身压低声音，“患者刚录完口供，状态不太好。”
“他们说了什么？”林薇追问，目光越过警察的肩膀望向病房里。
“就说昨晚一起吃了宵夜，没多久就不舒服了。”警察眉头紧锁，“可法医查了剩余的饭菜，没检出任何毒素。”
这意味着，中毒另有隐情。
午休时，林薇在护士站找到沈馨。“你最近跟陈主任接触多吗？”
沈馨咬着吸管想了想，“还行吧。不过他上周请了三天假，说是家里有事要处理。”
“具体什么时候？”林薇追问，心脏跟着提了起来。
“就是你去石门镇的那几天啊。”沈馨随口答道，没注意到林薇骤然紧绷的脸色。
时间恰好重合。林薇心口一沉，指尖攥紧了白大褂下摆，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下班后，林薇没直接回家，绕路去了医院行政楼的人事科。她以办理继续教育学分登记为借口，翻到了陈主任的档案。档案显示，他一个月前刚从省城一家医院调来，履历干净得挑不出错处，各项资料都符合流程。
可翻到家庭成员页时，一行字迹让她顿住了——陈主任的妻子，三年前因病去世。
她忽然想起石门镇的那个夜晚，“陈主任”曾随口提起过自己的妻子，语气里带着日常的温情。如果他的妻子已经去世三年，为什么要编造这样的谎言？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林薇回了家。陆沉舟已经在书房里，电脑屏幕亮着，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有发现？”他头也没抬，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沉稳。
林薇把白天的发现一一告知，最后沉声道：“我觉得，可能有两个陈主任。”
陆沉舟终于抬眼，目光骤然锐利如刀。“继续说。”
“我在石门镇见到的那个，右手食指上有道疤，说话时总习惯性摸左耳。但医院里的这个，手上没有疤，也从没做过那个动作。”林薇语速极快，生怕遗漏任何细节。
陆沉舟沉默片刻，伸手点开电脑里的一个加密文件夹。“我们也有过类似的怀疑。根据情报，‘暗影’组织最擅长易容伪装。”
屏幕上跳出两张照片，都是陈主任的模样，但仔细看能发现差别——一张眼角有细微的痣，另一张没有；一张虎口有薄茧，另一张掌心光滑。
“那真正的陈主任在哪？”林薇追问，心口揪得发紧。
“还不清楚。”陆沉舟关掉文件夹，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但昨晚的投毒事件，医院的监控显示，确实是他在值班。”
话音刚落，桌上的加密通讯器突然响起尖锐的提示音。陆沉舟接起电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握着通讯器的手指微微收紧。
“陈主任失踪了。”
林薇的心猛地一跳，呼吸都跟着顿了半拍。“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下午下班后，他没回家。手机定位显示在医院附近，但人找不到了。”陆沉舟起身抓起外套，“我得去趟医院。”
“我跟你一起去。”林薇立刻跟上，没有丝毫犹豫。
医院里，警方已经封锁了陈主任的办公室。周警官正站在门口，眉头拧成疙瘩，见他们来，立刻迎了上来。
“办公室里没发现打斗痕迹，他的钱包、手机都在，不像被强行带走的。”周警官语速极快，“监控显示他下午五点十分离开办公室，之后就没了踪迹，像是凭空消失了。”
陆沉舟走进办公室，目光扫过桌上的文件和书架，最后落在电脑上。“查他的电脑使用记录。”
技术人员很快调出了记录。最后一条操作停在下午四点五十二分，他查阅的是那两个中毒患者的化验报告。
“他在查中毒的事。”林薇轻声说，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陆沉舟点头，眼神凝重：“这或许就是他失踪的原因。”
林薇跟着翻看陈主任的抽屉，指尖在木质内壁上划过，忽然触到一处凹陷。她用力一按，抽屉底部竟弹出一个暗格。暗格里藏着一本笔记本和几张照片，笔记本上画着些奇怪的符号和数字，和她在石门镇废墟里捡到的纸片上的符号如出一辙。照片则是几个陌生人的偷拍照，背景杂乱，其中一张的角落里，能看到医院后门的铁门。
“这些人是谁？”林薇拿起照片，指尖微微颤抖。
周警官凑过来仔细看了看，脸色渐渐变了：“这里面有几个是医院的常客，经常以探病为由在住院部晃悠。”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周警官！那两个中毒的患者又出事了！”
众人立刻往病房赶。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急促的呻吟声。两个保洁员蜷缩在床上，身体弓成虾米状，剧烈抽搐着，嘴角不断溢出白沫。医生护士围在床边，手里的注射器不断起落，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
“是二次中毒。”主治医生擦着额角的汗，脸色惨白，“有人趁我们不注意，又对他们下手了。”
林薇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病房的通风口前。通风管的缝隙里，卡着一个小巧的金属装置，表面还闪着冷光。
“别碰！”陆沉舟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语气急促，“是定时毒气释放装置。”
警方立刻疏散了整个楼层的患者和医护人员。拆弹专家穿着防护服小心翼翼地拆下装置，检查后脸色凝重地汇报：“这是很精密的定时装置，设定的释放时间就是刚才。”
林薇后背沁出冷汗。凶手就在医院里，而且还在肆无忌惮地行动，像躲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发动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