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舟一副“自家姑娘哪里都好,王三少爷给姑娘唱曲儿助兴是他的福分”的模样,逗笑了江月和栖燕。
江月不禁捂脸说道:“好啦好啦,这话我们自己说说也就罢了,去外面可不敢乱说。”
归舟用力点头:“我才没那么笨。”
江月这才安心,万一让王珩那个讨厌鬼听到了,不得笑话她呀?
她换了个话题:“表哥生辰,我要送什么呢?”
栖燕选了一个最稳妥的:“不如绣个荷包?”
江月伸出自己纤细的双手:“好栖燕,你饶了我吧,你家小姐这双手,别说绣荷包了,连帕子都不曾绣过的呀。”
归舟提议:“不如去园子里摘些花,做个香包?”
江月又惫懒地如同一只小猫般摇摇尾巴:“不要,外面太阳这么大,好晒的,况且做香包也好麻烦的,要把香材晒干了研磨,又要合香,又要窖藏,最后还要往香囊里填。”
“不要不要!”
说来说去,江姑娘就是不愿意为了三少爷费一点儿心思。
归舟哼道:“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要,依我看,姑娘你干脆送少爷一壶净水好了,也算有点儿用途,能让少爷洗洗手。”
江月听着,突然眼前一亮:“我想到了!”
栖燕和归舟要问,却见江月神秘兮兮地摇头,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不过日子一日日的过,栖燕和归舟却见江月什么动作都没有,心里就越来越好奇,不知道江月究竟要送三少爷什么礼物。
三少爷本人也好奇极了。
最近他时常在书房呆着,也不练字,就坐在案桌旁,手里拿着一本书,怔怔望了半天,连书名都没看出来是什么,突然问青简:“你说,她会送我什么呢?”
青简坐在下面直打瞌睡。
以前少爷日日要做不少事,晨起要去骑马练剑,有时候上午要出府处理事情,只有下午才会在书房练字读书。
他只要下午陪着少爷读书就好。
可这几天,少爷像是要住在书房里了似的。
从早待到晚,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他还想,少爷终于想通了,要去参加会试考状元做大官呢。
青简脑袋一掉,猛地醒过来,睡眼朦胧地答:“送、送...送个帕子?”
刚刚在打瞌睡,青简也没听清少爷问了什么,只是依稀听见“送我。”
见少爷没应声,青简以为少爷是要喝茶,擦了擦嘴角站起来:“我刚刚没听着,少爷是要喝茶吗?”
这一起身抬眼。
青简眼睛都瞪大了!
真是见鬼了!
他家少爷脸上这是什么神情?
王珩正一只手臂闲闲地搁在桌上,左手纤长的手指微蜷,以指节和掌缘托着太阳穴,侧头望着窗外。
嘴角含笑,眼里尽是兴味。
且头发散落在肩上,姿态散漫又好看。
像、像极了一只男狐狸精。
糟了!
少爷该不会是被什么狐狸精上身了吧?怎么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惑人的气息?
而且他喊少爷,少爷都不理他的。
青简忠心耿耿,哪里能见自己少爷遇见危险,他扑通跪在地上,抱着他家少爷的腿,大叫道:“少爷,少爷,你醒醒啊,这是怎么了?”
后面那句“怎么瞧着像妖怪上身了”没敢说出口。
王珩回过神来,看着地上的青简,眼皮跳了跳,语气轻柔:“青简,你发什么癫?”
青简缓缓抬头:“少爷你没事啊?”
他小声嘀咕:“我看你看着窗外,笑得人身上发寒,跟看见肉的狐狸似的,还以为、还以为...”
青简声音越来越小。
王珩没使什么力气,把青简踹开:“是极,刚刚确是妖怪上身,原是想要吃了你的,但是后来妖怪见你大脑空空,就从我身上离开了。”
青简呆呆地挠头:“是么,还有这种好事。”
王珩阖了阖眸,颇有些头疼:“去,别在这儿杵着了,去给你少爷倒壶茶来。”
等青简走了,王珩才拿起这扇,敲了敲桌子,自语道:“有这么明显吗?”
“不过小表妹,究竟会送我什么呢?”
被老师夸为天纵之才,被同门称做算无遗漏的王珩,此刻用他那颗聪明的脑袋,尽琢磨和他不对付的小表妹去了。
王珩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在指尖挽了个扇花,收回掌心。
起身慢悠悠地扯了个借口:“朱子曾教,行之愈笃,则知之愈明。【1】”
“还是得亲眼去瞧一瞧小表妹准备了什么。”
走到门口,青简端着茶走了进来。
王珩拿着扇子敲了青简脑门一下:“茶你自己喝吧,少爷有事去做。”
青简迷茫地看着王珩快步走了出去。
王珩正要跨出院门,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去,回房喊云升:“云升,去给我取娘前日送来的那件靛蓝的圆领袍来。”
云升淡定道:“少爷,那件儿是二奶奶做了让你生辰宴的时候穿的。”
意思是太隆重了。
去见表小姐穿成这样,那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可夙慧通达的王三公子却不知。
他有些遗憾地用折扇托着下巴:“隆重吗?我瞧小表妹每次见我,都像耗子见了猫似的,我又不是什么奸恶之流,想着穿着正式点儿,好显得我良善。”
言外之意是想靠穿搭像个好人。
云升波澜不惊地道:“不如穿新作的那件月白色的襕衫吧。”
王珩眉眼一挑:“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