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一推开门,还没抬头往里看,江月娇气的抱怨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魏然,你干嘛去了?”
“你都不知道,刚刚的雷好大声哦!”
“吓死我了。”
江月踢踏着不合脚的拖鞋,披着湿哒哒的头发往门口走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魏然反手关住门,赶小鸡似得赶江月:“别过来,里面儿去。”
“外面风大。”
江月停了脚步,一双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魏然浑身湿透了的衣服:“魏然,你浑身湿成这样了,出去怎么不打伞?”
魏然推开江月凑过来的脑门,从袋子里拿出来吹风机,拆了外面的盒子递给江月:“去吹头发。”
江月手里抓着吹风机,垂下的眼里看不清情绪:“你刚刚淋雨出去,是给我买吹风机吗?”
魏然正摘助听器,没听见江月说话,只看见江月嘴唇动了动。
魏然抹了把脸上落下的水珠:“我去洗澡,有话等会儿说。”
江月看着被魏然放在桌子上的助听器,又看了一眼魏然的背影,没有吹头发,而是站在桌子边,拿起那一只助听器。
用指尖轻轻磨了磨上面有些掉漆的地方。
然后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一瞬间无数被放大的声音涌入了她的大脑中。
近处嗡嗡的冰箱响声,再远一些门窗被吹动的声音,门外隐约的水声,甚至更远处的海浪声。
平时微小的并不引人注意的声音,全都在一瞬间变得扭曲失真。
不过几秒钟,江月就忍不住摘了下来。
大脑因为无法处理过量的声音,让江月有些头晕目眩,即使摘下来了,也感觉脑袋沉沉的,附骨之疽一般追随着她。
好半晌,她才把助听器给放回了桌子上。
有些好奇,魏然平时戴上助听器会是什么感觉呢?
脑子里想着事,江月都忘了吹干头发了。
等魏然携着一股冷气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江月还站在地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摸了一把江月还在滴水的头发,随手把桌子上的助听器给戴上:“江月,我刚刚说什么了?”
江月只觉得一股冷气夹杂着湿气靠了过来。
她小小打了个寒战:“魏然,你身上怎么这么冷?”
魏然家里的热水器是40l的,热一回水也就够一个人洗澡,岛上到了晚上限电,他就冲了个冷水澡。
好在他人年轻,火力旺,冰冷的水浇在身上魏然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看着凳子上江月换下的衣服。
越洗心头的火越旺。
直到魏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冷气,魏然才关了水,换了件干净衣服回了房间。
魏然往后退了退,绕过江月,把吹风机插上,朝江月招手。
江月乖乖走过去,早就忘了自己刚刚问魏然的话了。
魏然开了吹风机的开关,巨大的噪音让他有些头晕,他用一只手又把助听器摘了,开始给江月吹头发。
魏然用吹风机不太顺手,大手在江月脑袋上翻来覆去的扒拉,摸到还湿的头发,就对准了吹一吹。
吹到最后,江月好好的一头柔顺的头发跟炸开了花似的,顶了一脑袋。
江月扒拉开脸上散落的头发, 气鼓鼓的怒道:“魏然!你把我头发吹得像被雷劈了!你你会不会吹头发啊!”
魏然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读出来江月的唇语,乐了:“不会。”
他顺手拍了下江月的屁股:“得了,睡你的觉去。”
江月“嗷——”一声,捂着屁股跑到床上,脱了鞋站在床上,红着脸大声地指责道:“魏然!你怎么拍我屁股!”
“你这个流氓!”
“你这个混蛋!”
骂完这两句,江月的词库彻底告罄。
江月羞恼地想了半天,又骂道:“魏然你他妈的——!”
魏然扶正了助听器,扬眉:“江月,你再说脏话,我把你屁股打烂。”
江月下意识地捂住屁股,极力辩解:“我刚刚没说脏话,你就打了我屁股,我现在说了一句,所以扯平了,你不能再打了。”
解释完,江月在心里一想,觉得自己还是吃亏了。
魏然凭什么管她啊?
江月又愤怒了:“你凭什么管我啊?”
魏然没理江月,点了根烟,在水池旁边抽起来了。
江月秉持着公平的原则,命令道:“你不准抽烟。”
魏然侧脸看了看江月,没说话,只是用视线表达了疑问。
江月顿时一副翻身做主人的猖狂样子:“你再抽烟,我就把你屁股打烂。”
魏然抽了最后一口,把烟头在水池掐灭,哼笑:“小肚鸡肠。”
江月就是个小心眼,觉得魏然管她了,她就一定也要管魏然才行。
看见魏然把烟掐了,她才也学着魏然哼笑:“霸道独裁。”
江月缓缓滑进被子里,朝魏然招手:“魏然,我要睡觉了。”
魏然正刷牙,神色没什么变化,等到刷完牙了,就往沙发走去。
江月幽幽地问:“你去哪儿?”
魏然脚步没停:“我在沙发睡。”
江月睁开眼盯着魏然:“装什么呢?我们都一起睡了这么多次了,差这一回吗?”
魏然不听,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三天养成一个坏习惯?长这么大你不都是一个人睡的?”
江月愤愤不平地说道:“才不是,我的床上还有我的玩具小熊。”
魏然的话听不出情绪:“我不是你的玩具。”
江月不懂魏然为什么突然又不陪她睡觉了,她心里是贪恋睡在魏然怀里,皮肤相贴的那种温暖的、厚重的安全感的。
江月翻了个身,生气地说:“不陪就不陪,谁稀罕。”
“我还嫌你一身烟味臭死了呢。”
江月的脸蛋在枕头上蹭了蹭,掌心下意识地抓着被子的一角,闭眼努力睡觉。
可是翻来覆去,不知道在床上滚了多少圈。
江月可悲的发现,不在魏然怀里,她睡不着。
江月猛地用双手推开被子,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魏然,你不来陪我睡觉,我就去跳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