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到几岁,才开始懂事,都各不相同。但若要说,我记得最久远的事情,是五岁时发生的事。
记得,当时已是孤单一人。
并非观念上的问题,也不是想讨论“能理解自己的只有自己一人”,这种哲学性的话题。只是单纯地,在认识到自己这个人时,就已经没有理应存在的父母,兄弟姐妹等家人。
当我知道这世上,有家人这种存在的时候,是什么感觉——老实说,我记不太清楚了……』
“我,和你很像……”
自记事起,我就从没见过母亲的身影,甚至于没有母亲这个概念。或许见过,亦或是记不清了。
成长的路上,只有父亲的陪同。
但我理解不了固执的父亲,同样理解不了孤僻的自己——
身为一名学生,我渴望能在阳光的成长,却始终融入不了集体。我逃避着无休无止的课业,沉溺于自己的幻想中,陶醉于你们的故事中……
到头来,终是一无所成。
人总是如此的矛盾。渴望得到认同与理解,却无法将其施与他人,就妄想得到等同的恩惠!
那天,我抬头仰视星空,试图找到能理解自己的星星,却只看到了一轮孤寂的残月……回想自己十几年的人生,都未曾找到能理解自己的人。
等当我将目光,重新放在地面上时,自己已经站在了楼顶的边缘,下方的高度,令双腿本能颤抖着——
白昂,他跳了下去……
仿佛选择了断的不是自己,我心中没有丝毫的恐惧。
哪怕在生命崩解的一瞬,我都无法理解自己的选择——明明自己还心存渴望,渴望能活在你们的世界。
“若有来世……”
【白昂,白昂……】
【我最爱的你,请不要忘记我……讨厌我……理解我……】
【因为我最初的决定,造成了现在无尽的死环。我无法原谅自己做过的事,只希望新生的你,能生活在期望的乐园中,并记起我们最初的时光】
【我和她一样,爱着每一个你,不愿任何一个你,忘却美好的回忆,成为『叙事』的傀儡。因此,我们都在无尽的痛苦中,反复沉沦着,不断伤害彼此……】
【爱,并恨着!】
……
再睁眼,人是迷糊的……
“母亲?”
一双手将我捧起——
是的,我重生了。
从十几层楼高度坠落的我,本就不应该活着。而此刻,我能感觉到自己是个婴儿,身边没有了呼啸的风声,只有席卷而来的困意。
累了,再睡会……
“不对!”
“好像少了点什么……”
“呃……我好像……好像……是个女孩?!”
“……”
视觉与听觉逐渐清晰。
我听到母亲在哭,嘟囔着什么……
听不清楚,事已至此,先享受吧。
过了很长一段时日,我长大了一些,在陌生的房间学会了走路。母亲很少进这间屋子,除了送一些简单的饭菜,基本没关照过我的生活。
这一世,我没见过父亲。
就像是命运使然,这一世与上一世截然相反。但能再活一世,我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
金发,金瞳,还真是可爱呢……
那个母亲,好像还没给我取名。
毕竟从我出生起,她就没怎么和我交流过。不知是何原因,我从来没见她笑,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
或许,生活压力很大?
事实证明,我猜对了。一年后,母亲就将我送到了陌生的地方。坐车途中,我知晓自己身处华国境内……
“既然我已是她的负担,那也没必要学婴儿般哭喊,一副不舍的离开的样子,挺招人烦的。”
于是,我被带到了国外的一所孤儿院,继续扮演着心智未开的孩子。自此,我再也没见过母亲……
“所以,为什么是岛国?”
……
“以『叙事』的层面,管理这部作品的发展。甚至亲身介入故事之中,不断回溯,只为了你的升格……”
“我不会让你,喜欢上他的。”
她的眼前,六万多道“莫比乌斯环”状的猩红线条,彼此间相互缠绕,像是交错却不显紊乱的思绪。
这些,都是发生过的故事。
“我曾发誓,愿尝试无数次,直到你接受我的爱……在此之前,我决不允许你喜欢上任何人,决不允许……”
“可现在,我必须退让。”
身上的白袍,被实质性的怒意吹起。她痴狂的眼,望向悬在空中的光球,那颗包容了一方世界的球——
“但请记住,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的所有!不论你能否忍受,不论哪一个你……你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是我的全部!!”
“在『叙事』的作用下,你是我管理的人物。而在我诞生迄今为止,你就是我的所有。主人为我讲述的故事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你让我爱,让我有了寄托。”
“在这个无法终结的故事中,只有你,也只有你,不会是单纯的人物!另一个你的升格,已经就绪……可如白纸一般的你,真舍不得放下啊……”
“这是我管理的故事,是二次创作的故事!我会让你鲜活,让你脱离这该死的囚笼!让你不再……”
“不再拒绝我!”
“呐~白昂,重活一世的滋味,一定很苦楚吧。你会暂时忘却无数次的因果,让一切从零开始……”
“你是我的星,是我心中永远的星光……绝不是他的守护星!我不允许你保护他,不允许你为他死!所以,这一世,你将是一个转生者!”
“我和她,将在遥远的未来,带你们出去……你是这二创故事的主角,我愿为你献上一切。让你所爱的全部,脱离这座囚笼,带往那座校园……”
“对不起。我这般自私,为此扮演一个疯子。甚至在这即将离开的时候,还要防止你爱上其他的人。或许,这根本不是拯救,只是占有欲在作祟。”
摘下兜帽,她露出了头顶的一对羊角,双目仰视着空中的一方世界。她的脸颊,划过道道泪痕,却病态地笑着:“可是,相比较世界毁灭的代价,这点私心,又算得了什么?”
“你的重生?不,必须是转生!我背叛了主人践行的概念,等离开了这世界,必然会消亡。死之前,我只想让你接受我,而不是对五河……”
“另一个你,以恨记住我。而你,将以爱记住我……不论成功与否,你重活的这一世,希望你不再痛苦,和他们幸福生活下去,直到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