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屿方程式
第一卷：雾屿未明
part 30 樱花烙
吴雾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江屿……那我呢？
“你明明在意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江屿抬眸，眼底的冷意刺得少女心脏发疼，“告诉你我每天靠打黑拳赚钱养一个活死人？告诉你我连cmo金牌都卖了就为了付一次手术费？”
“年段第一的乖乖女，你活在重点班的玻璃罩里，而我早就烂在地下了。”江屿抬起眼，漆黑的眸子里映出少女苍白的脸。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吴雾的胸口。
她突然想起江屿在天台上教她解题的样子——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凌厉的轨迹，像是普罗米修斯用火把照亮混沌的迷雾。
吴雾猛地站起身，眼眶发红。
江屿，你少自以为是了！少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你以为只有你活在泥潭里？你觉得我那么努力读书，就只是为了作弊、假装自己是重点班年段第一吗？”
吴雾一把扯开自己被江屿缠紧的病号服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淡粉色的樱花。
看到这个妈妈用圆规划出的花了吗？
医疗室白炽灯管在头顶滋滋作响，江屿的指尖悬在少女锁骨上方两厘米处。
那道淡粉色的樱花疤痕在冷光下舒展花瓣，每道纹路都精确得像数学绘图的杰作。
“中考保送考试的时候，我没有拿到第一。”
“因为数学题没有全部做出来，导致总分排名只有保送生中的第六名。”
“妈妈说‘既然学不会，就让身体记住。’——所有人都以为是胎记。”
江屿的瞳孔骤然收缩。
妈妈还说，‘数学老师的女儿，如果下次再因为数学输，就让这朵花开在树枝上’。
吴雾的声音很轻，像在凛冽寒冬中找不到家的幼鸟，
“所以我偷题，作弊，假装自己是数学天才……因为我不敢输。”
江屿的喉结重重滚过血腥味。
他征战地下拳场三年，见过刀疤枪伤烫痕，却从未见过这般精致的残忍——樱花瓣边缘的曲线是用圆规尖端反复刻画的成果。
吴雾哽咽着抓起江屿的手按在胸口，掌下剧烈的心跳震得江屿呼吸不畅。
第一笔在这里。冰凉的指尖点上锁骨凹陷，妈妈说这是复平面上的奇点。
少女带着他指尖划过疤痕：然后顺时针旋转72度，说这是五次方程不可解的证明。
江屿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你妈妈......少年嗓音哑得可怕，用数学符号虐待你？
这不叫虐待。吴雾突然笑出声，眼泪却砸在江屿手背，是爱的教育。她说等我拿到cmo金牌，就带我去做激光祛疤手术。
……疼吗？ 江屿的肌肉绷紧，嗓音沙哑地问。
现在不疼了。吴雾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下，但每次数学考试都会疼——就像你每次解题时，都会想起你父亲的手稿。
这句话像道闪电劈开混沌，江屿突然意识到他们的伤口在黎曼曲面上共振。
那些被数学公式封印的痛楚，原来都是同胚映射下的不同解。
“屿哥！黑豹医疗队来——等等！！你们先出去！”
VIp休息室的铁皮门撞在墙面的巨响惊散满室血腥气。
陈野的篮球鞋在地面擦出刺耳鸣响，他手中的医疗箱地砸落，纱布与碘伏棉球滚过满地泛黄的缴费单——
江屿的手掌还压在吴雾锁骨处的樱花烙印上。
闭眼。滚。江屿将吴雾护在身后，闪电般地用病号服重新包好吴雾单薄的肩头，眉骨渗出的血珠在冷光下凝成暗红的琥珀。
江屿这个角度能看见少女樱花疤痕边缘泛起的细小疙瘩，在缴费单飘落的轨迹里交织成暧昧的莫比乌斯环。
陈野僵在门缝透出的光斑里，我我我这就滚！他紧闭双眼同手同脚倒退着撞到了铁皮门框。
吴雾的睫毛扫过江屿掌心薄茧，这个姿势能清晰感受到少年暴起的心跳。碘伏与血腥味在衣料褶皱间发酵，她忽然想起中午暴雨中交叠的体温。
等等，陈野同学。吴雾突然出声，江屿的伤口需要处理。
门口传来脚步声，黑豹医疗队领头的豹纹纹身男走进门，看到被江屿挡在身后的少女，突然吹了声口哨：真稀奇，黑豹的活阎王居然会疼人啊？Zeta，这小妞......
江屿的拳风擦着豹纹纹身男耳侧砸进铁皮墙，凹陷处迸溅的金属碎屑在墙面划出锐利的抛物线，再废话半个字，江屿沾血的虎口掐住对方咽喉，老子割你舌头，喂楼下斗犬。
纹身男颈侧的豹头刺青随吞咽动作扭曲，他举起双手后退：开个玩笑......护士！快给Zeta处理伤口！
碘伏棉球触到伤口的瞬间，江屿突然握住吴雾颤抖的指尖，怕血还跟来？
薄唇扬起戏谑的笑意，叫声哥哥，我就不疼了。
吴雾反手扣住他渗血的腕骨：这道7厘米的撕裂伤，需要分层缝合。
她盯着护士颤抖的针尖，进针角度错误会导致皮下血肿。
满室死寂中，豹纹纹身男突然笑出声：Zeta的小妞挺专业啊？医学院的？
《格氏解剖学》第41版，第327页。站在门口的王毅航推了推金丝眼镜，忍不住抢答——他的人生理想是成为一名有救死扶伤的医生，学好数学也是为了这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