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宁白皙的脸上,极其罕见地飞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红晕,她微微侧过头,避开众人探究的目光,声音也低了几分:“当初…为了探听某些热门角斗士的真实实力状态,以及…摸清几个大庄家操控赔率的内部消息…咳…我秘密挖掘的。”
江宅看着她难得一见的窘迫模样,联想到她“逢赌必输”的赫赫威名,一个荒诞的念头冒了出来,忍不住脱口问道:“那你为什么还逢赌必输?”
李秀宁:“……”
她脸上的红晕似乎更深了一点,银眸中闪过一丝羞恼,强自镇定道:“我只打探过一次情报…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那条通道。觉得…意义不大,就封存了。”语气带着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僵硬。
“噗嗤…”杰克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他摸着下巴,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芒,拖长了语调:“哇哦~~~只用了‘一次’啊?我说呢!怪不得某次我在生活区豪华浴室享受泡泡浴的时候,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好像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看…原来不是错觉啊!公主殿下,您这爱好…啧啧啧…”他故意上下打量着李秀宁。
轰!一股冰冷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银色火焰猛地从李秀宁身上腾起!她缓缓转过头,银色的瞳孔如同两轮燃烧的寒月,死死锁定杰克,一字一顿,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寒渊: “你——说——什——么?”
强大的威压让杰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冷汗“唰”地就下来了。他毫不怀疑,再多说一个字,下一秒就会被烧成灰烬!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时刻,旁边传来伊万平板无波的吐槽:“小丑杰克,根据我的日常行为记录分析,你平均每周洗澡次数为0.8次。你确定你‘感觉’到的那次,不是一个月前那次,并且…你当时只是在洗手池边擦脸吗?”
“噗——哈哈哈哈哈哈!”紧绷的气氛瞬间被戳破!肖华第一个捶地狂笑,周素芬也忍俊不禁,李白呛了一口酒,咳嗽起来。林悦捂着嘴,肩膀抖动。江宅也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嘴角抽搐。
杰克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伊万:“傻大个!你…你出卖我!”
李秀宁身上的银焰缓缓收敛,她冷冷地扫了一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杰克,又瞥了一眼“耿直”的伊万,冷哼一声,声音恢复了平静慵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告诫:“小宅宅,不要和那个变态画家在一起,小心被教坏。”
江宅看向一直缩在角落、尽量减少存在感的孙鸿远:“孙院士,我们要回7A,但那条路…恐怕也不太平。你怎么打算?”
孙鸿远立刻抬起头,脸上堆满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诚恳笑容,连连摆手:“跟!当然跟着大家!现在这鬼地方,还有哪里是安全的?外面是恐怖的魂兽,列车里是叛徒和恶魔!相比之下,还是跟着各位靠谱!虽然…虽然各位可能不太待见我,但好歹…好歹能提供一点安全保障不是?我保证!绝对服从命令!绝不添乱!我的研究…等安全了再说!”他拍着胸脯,眼神无比“真诚”。
江宅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走!”
在灰雾的掩护下,众人沿着来路,小心翼翼地潜回7G车厢区域。角斗场那标志性的、如同古罗马斗兽场般的巨大环形轮廓,在灰雾中若隐若现,散发着血腥、野蛮与疯狂的气息。与之前的热闹喧嚣不同,此刻的角斗场死寂一片,巨大的闸门紧闭,只有几盏昏暗的、摇曳着幽绿或惨白光芒的魂灯,如同鬼火般点缀在入口和通道口,将扭曲的影子投射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更添几分阴森。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消毒水也掩盖不住的汗臭、恐惧与死亡混合的气息。偶尔能听到深处传来几声铁链拖动的哗啦声,或是受伤野兽般的痛苦低嚎,旋即又陷入死寂。显然,叛乱的爆发和恶魔的逃脱,让这个原本就混乱无序的地方变得更加危险和压抑。
李秀宁熟门熟路地带着众人避开几处可能有暗哨或监控的区域(她当初挖通道时显然做了周密侦查),绕到角斗场主体建筑后方,一个极其隐蔽的、堆满废弃金属构件和沾满油污的维修工具的杂物区。她走到一面看似厚重、布满锈迹和涂鸦的金属墙壁前,手指在几处不起眼的铆钉和焊缝上快速敲击,节奏带着某种韵律。
咔哒…咔哒…咔嚓!
一阵轻微的机括转动声后,墙壁上一块约莫一人高、伪装得天衣无缝的金属板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方形洞口。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机油、血腥味和某种地下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洞口内部,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由粗糙金属板和铆钉加固的狭窄甬道,深不见底,只有每隔很远才有一盏极其昏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应急魂灯,投下微弱的光晕,勉强勾勒出通道扭曲向下的轮廓。那微弱的光,非但没有带来安全感,反而将通道衬得如同通往地狱巨口的食道,幽深、压抑,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就是这里。”李秀宁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下去后跟紧我,不要触碰任何东西,不要发出大的声响。这条通道废弃很久了,但当初…为了避开一些探测和守卫,我设置了一些小‘惊喜’,希望它们还没失效,或者…没被不该发现的人触发。”
她率先弯腰,毫不犹豫地钻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银色的发梢在入口处最后一点微光下闪过,旋即被浓稠的阴影吞噬。
江宅紧随其后,然后是林悦、肖华…孙鸿远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甬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也弯下腰,挤了进去。
当走在最后的伊万庞大的机甲身躯也消失在洞口,那块厚重的金属板无声地滑回原位,严丝合缝。杂物区恢复了死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那深不见底的甬道深处,传来极其轻微、被无限放大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声,如同黑暗的脉搏,在7G车厢的钢铁躯壳内,微弱而坚定地搏动着,指向风暴的中心——7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