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二月初二,是中国民间传统节日,标志着春天的到来。这一天通常被称为“龙抬头”,象征着春耕的开始,预示着新一年的农事活动即将展开?,此时的京都嫩柳已经抽芽,一派万物复苏的景象。
天色还没有亮,昏昏沉沉的,陈珏便已经乘专车入宫,这是陈珏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受邀进入禁宫,不同于穿越前已经变成博物馆的紫禁城,在华国这里依旧是整个国家的权力中心。
朱红宫墙自地平线处蜿蜒而来,檐角鸱吻刺破低垂的云层,陈珏透过车窗看去,到处径显皇家威严,整条御道由汉白玉铺成,车轮碾过发出沉闷的震颤,显示出华国悠久厚重的传承。
这一刻,陈珏仿佛穿越了时光,来到了古代,四周丝毫看不到现代化的痕迹,无时无刻不在显示着这个国家守旧又古板。
终于,车辆行驶到了保和殿前,鎏金匾额在暮色中泛着冷光,飞檐下悬着的铜风铃被穿堂风撞出清越声响,似是在叩问来人。陈珏抬头望去,汉白玉台基层层递进,螭首从栏杆探出,口中衔着的铜环在风中轻轻摇晃,整座宫殿气势雄浑,却又透着股拒人千里的威严,那朱红的廊柱,金黄的琉璃瓦,每一处都在无声诉说着皇家的尊贵与神秘。
陈珏在内侍的引领下,穿过层层垂落的明黄帷幔,陈珏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一方几案,上面摆放着茶点,这个位置能够看清整个殿中的全貌,又像是可以边缘化,却又被四周围拢,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看起来这些人为了算计自己,可是很下了一番功夫,想要在经筵开场之前便扰乱自己的内心。
陈珏淡笑一声,短短半年,自己早已非吴下阿蒙,如此手段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陈珏怡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侍者对自己一礼,便告退了。
整个保和殿,此时空荡荡静悄悄的,就只余自己一人。
整整一个小时,陈珏自己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直到大殿之外渐渐明亮起来,一阵喧闹之声才从门外传来。
看着一行人鱼贯而入,陈珏抬眼看去,为首一人正是崔正平,身后则是跟着陶令溏,一行人在大殿之外走进来,陈珏的目光与崔正平交汇在一起。
“哈哈,陈学统来的真早啊。”
听到这话,陈珏哪里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崔正平的算计,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大的权利,竟然将自己先带进了保和殿之中,直接凉了整整一个小时。
至于原因吗,无外乎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或者是消磨自己的气势,毕竟经筵订的原本就早,自己又提前一个小时,一个人孤单单的被晾在这里,若是换了一个普通人,内心之中难免杂念纷扰,对于之后经筵的发挥就会水平失衡。
当真是好算盘。
陈珏现在对这些人已经懒得搭理,毕竟对方已经出招,此刻又假惺惺的过来打招呼,表现实在是让人作呕。
眼皮一耷,陈珏当做没听到,直接来了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陈学统好大的架子,连崔大人的问候都不屑回应?”一听这个声音,陈珏就知道是有过两面之缘的陶令溏,对于陶家与崔家,陈珏实在是连一点好感都欠奉。
“听闻陈学统也是学贯九州,推崇革新,莫不是连‘长幼有序’的古训也一并革去了?”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陈珏抬眼看了一眼,面相与陶令溏有些相似,想必是陶家后辈。
“月前陈学统在耀世华典典礼上风光无限,如今怎么沉默寡言了起来?”说话的是崔明砚,话音落下,哄笑声如潮水漫过殿宇。
“肃静!”
内侍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众人噤声,纷纷快步回到自己的位置,陈珏向上首看去,却见一行人身着明黄色的衣服,在殿后转过来。
为首一人面色苍老,但是依旧步伐沉稳,在内侍的引导下,坐在上首的主位上,其余两人分作两侧,陈珏来之前特意做了功课,正是当今华国帝王刘永昌,太子刘承渊,皇孙刘御极。
众人在自己的座位上,恭敬行礼,气氛庄严肃穆。
忽然,陈珏好似看到坐在龙椅上的刘永昌好似看向了自己这边,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只不过陈珏坐的位置比较远,没有看清楚,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此次经筵已经在内侍的主持下正式开始了。
执事官员将厚厚的一册典籍恭敬地放置于讲案上,都是华国经典,紧接着便由讲官站立讲解,同时大殿穹顶之上开始播放所讲内容,先讲治国实际,后讲朝代兴衰,这些都是经筵的固定流程。
微微皱眉,陈珏心下了然,在华国这种皇权社会,有人提前一小时待在保和殿之中刘永昌又怎么会丝毫不知?毕竟这里可以说就是他的家了,崔正平这点小手段,怕是还瞒不过他的眼睛。
那么这么一想,刘永昌的态度就十分暧昧了,怕是也想要借助崔正平的手来考验自己一番,刚刚对自己点头就是对自己的表现表示满意,而崔正平这些老牌世家的能量,同样不可小觑,竟然能在这种皇权社会影响到禁宫之中,而皇帝同样对此没有多言,双方的关系实在是耐人寻味。
毕竟这种事情很好解释,若是问责能够找出众多的理由,一句请柬打印错了时间就能将问责堵回去,皇帝也没有办法,只能问责内侍,而经筵的时间安排原本就是崔正平负责,看来皇家权利也不是无限大的。
那么,刘永昌对自己的善意,就很好理解了,联想到之前自己提出的一系列学说理论,刘永昌是想要借助自己的手来对抗这些世家大族。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陈珏的心直接安放下来。
事实上,之前陈珏怡然自得,处变不惊的态度,更多的是既来之则安之,如今心中有了答案,那么心中再无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