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咋还跑偏了!” 程高山手忙脚乱去抓喷管,手腕猛地一拧,总算把喷管对准了残留的火星。干粉顺着喷管涌出,将最后一点青烟压了下去,他才松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灰,尴尬地对宫笃定笑:“对不住啊笃定,没拿稳……”
宫笃定没工夫计较,指着旁边的糖粥摊急声道:“别说话!看那边!”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刚才溅起的火星子没完全灭,竟燎到了另一边糖粥摊的布篷下摆,淡蓝色的火苗正顺着布纹往上爬,摊主抱着孙子缩在角落,吓得嘴唇都白了,连喊 “完了完了,布篷烧起来,我的摊就没了!”
刚刚众人注意力都在这边,竟然忽略了宣传牌另一边的摊位,这个摊位是糖粥,若是真被引燃,险情更甚。
陈珏心里一沉,低头看了眼手里空了的灭火器,又瞥了眼程高山手里也见了底的灭火器,两具灭火器全用完了,而布篷的火苗已经窜到半尺高,再烧一会儿就会燎到木质摊架。周围的民众又开始骚动,有人往后退,有人急得喊 “快找水!找水!”,可夫子庙这边多是小吃摊,装水的桶都小,根本扑不灭布篷火,想去附近秦淮河打水,一来一来一回来不及,仓促间也没有趁手容器,二来四周都被人群堵死,慌乱中人想移动都难,哪里还有通道去打水?
“让开!都让开!” 混乱中,程高竹的声音突然穿透人群,他和陆景行等人带着几个随侍属官挤了过来,随侍手里还扛着消防毯,可看到布篷的火苗时,程高竹也愣了下:“消防毯压不住布篷火,得用灭火器!”
“那边有!” 陆景行眼尖,刚扫了一圈就指着糖粥摊旁边的管理亭:“管理亭门口挂着消防器材箱!我刚才过来时还看到了!” 说着,他拽着一个随侍就往管理亭冲。
管理亭里的值守员早被外面的骚动吓得慌了神,正扒着窗户往外看,见陆景行带着人冲过来,粗暴的拽着锁住的灭火器箱,才猛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摸钥匙,钥匙串缠在腰间的绳上,越急越解不开,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
“别慌!先找红色的消防箱钥匙!” 陆景行急得敲了敲管理亭的玻璃,声音拔高了几分,值守员这才勉强定了定神,从钥匙串上揪下那把红色小钥匙,连滚带爬地冲出去,“咔嗒” 一声打开消防器材箱,里面两具满装的干粉灭火器赫然在目。
随侍立刻拎起灭火器递过来,陈珏接过一具,转身就往糖粥摊冲,此时布篷的火苗已经窜到一尺高,焦糊味混着糖粥的甜香,闻着格外揪心。他侧身避开涌来的人群,左手稳稳握住喷管根部,对准火苗最旺的布篷下摆,右手压下手柄,白色的干粉呈精准的扇形喷出,火苗像被掐住脖子似的,瞬间矮下去大半。
程高山拎着另一具灭火器冲过来,这次学乖了,先确认保险销拔干净,才对着布篷边角的余火喷去,嘴里还念叨:“这次肯定不跑偏!” 宫笃定和陆明远则守在摊位两侧,挡住想往前凑的民众,避免有人被干粉呛到,随侍们也没闲着,帮着摊主把煮糖粥的铁锅往安全处挪。
“谢谢各位大人…… 谢谢陈先生……” 摊主抱着孙子,眼泪都下来了,想上前帮忙,却被宫笃定拦住:“您看好孩子就行,这里交给我们!” 周围的民众也安静下来,有人举着手机录像,有直播的直播间里面弹幕里满是 “太齐心了!”“陈先生带头往前冲,这才是真正的担当!”
没两分钟,布篷的火就被彻底扑灭,焦黑的布边被染成了一片雪白,好似冬季的大雪。陈珏蹲下身,用脚轻轻踹了踹布篷的木支架,确认没有复燃的火星,才松了口气,刚直起身,就听见远处传来 “叮铃铃” 的警铃声,是火龙局的消防车到了。
红色的消防车穿过人群,停在旁边的空地上,消防员们跳下来,迅速展开水带,先对着现场喷了圈水降温,又仔细检查了宣传牌和糖粥摊的余火,确认安全后,才对程高竹等人点头:“各位大人放心,余火都灭干净了,后续注意通风就行。”
与此同时,南京府的衙役们也赶到了,手里举着 “维持秩序” 的木牌,沿着夫子庙广场的边缘拉起警戒带,引导混乱的人群有序疏散,还有衙役专门负责安抚受惊的老人和孩子,现场很快从慌乱中恢复了平静。
陈珏走到糖粥摊前,看着摊主还在发抖的手,轻声道:“别担心,后续修缮摊位的费用,天民学和南京府会协调解决,不会让你受损失。” 摊主连忙摆手,又对着陈珏深深鞠了一躬:“不用不用!能保住摊和孩子,我就感激不尽了!陈先生,您真是百姓的贴心人!”
周围的民众也围过来,有人喊道:“陈先生刚才太果断了!要是等消防来,不光这三个摊位,周围还不知道要殃及多广!” 还有人附和:“天民学教的‘担当’,陈先生真是做到实处了!” 陈珏笑着摆了摆手:“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一起帮忙,才能这么快灭火。”
等现场彻底安排妥当,陈珏才转身往国悦车走去。刚到车边,车门就被拉开,李逸雅第一个冲出来,伸手就攥住他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陈大哥!你没事吧?有没有被火燎到?身上的灰怎么这么多?” 陆明漪和陆明玥也跟着围过来,眼神里满是担忧。
“没事,就是沾了点干粉,没烧到。” 陈珏笑着抬手想擦脸,却把脸上的灰抹得更匀,活像个花脸。李逸雅刚要递纸巾,突然瞥见程高山,他下巴上沾着一块白灰,额角还有干粉没擦干净,活像刚从面缸里捞出来;再看宫笃定,刚刚被程高山背刺,就属他最狼狈,青布长衫的前襟被喷得一片雪白,连胡须上都沾着粉,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
陆明玥也跟着笑,指着程高山的脸:“程大哥,你脸上有灰!像只小花猫!” 程高山摸了摸脸,摸下来一手白灰,也跟着笑:“还不是刚才灭火急的!不过这次没偏,算进步了!” 宫笃定无奈地拍了拍身上的干粉,语气里却带着笑意:“能把火灭了,沾点灰算什么,总比真酿成惨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