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夜帐闲趣：软衫卸甲逐清欢，自赏身姿释心澜
暮色彻底漫进营区时，沈砚之刚解开玄甲的最后一根肩带。沉重的甲胄“哐当”一声落在木架上，甲片碰撞的脆响还没消散，他便迫不及待地换上了那件月白色的细棉布短衫——布料柔软得像云朵裹身，没有盔甲的束缚，连呼吸都变得轻快起来。
中军帐的油灯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光晕将帐内照得暖融融的，恰好能看清案上摊开的旧书，却又不至于太过明亮，反而添了几分慵懒的氛围。沈砚之没去碰那些军务简报，也没想着整理明日的训练计划，只是趿着软鞋，慢悠悠地晃到榻边，顺势倒了下去。
床铺铺着新晒过的褥子，还带着阳光的淡香。他翻了个身，将胳膊搭在额头上，看着帐顶的帆布纹路，忽然觉得这样“无所事事”的夜晚，竟比处理军务还要让人安心。往日里这个时辰，他要么在研究战术地图，要么在核对巡逻记录，连片刻的喘息都觉得是浪费，可这几日被陆承骁把事务都揽了去，倒让他尝出了几分“偷闲”的滋味。
玩心渐起，他索性坐起身，把榻边的软垫都堆到身前，一会儿把软垫叠成小山，假装是营区的了望塔，用手指模拟兵士巡逻的路线；一会儿又把软垫摊平，当作校场的木桩，对着空气比划几下长枪刺击的动作，嘴角还忍不住跟着上扬——没有了将军的身份束缚，没有了战事的压力，此刻的他，倒像个找回了玩心的少年。
玩累了，他便靠在软垫上，随手拿起榻边的铜镜。铜镜打磨得不算光亮，却也能清晰映出身影。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月白色短衫宽松地罩在身上，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锁骨；乌黑的长发松松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柔和了眉眼间的冷硬；尤其是抬手时，小臂线条流畅，虽不如陆承骁那般粗壮，却也透着常年练枪的紧实——这是属于“沈砚之”的模样，不是那个需要时刻绷着神经的“沈将军”。
从前他总因身材偏纤细而自卑，觉得不够“有将军的样子”，甚至刻意穿厚重的盔甲来掩饰。可此刻对着铜镜，他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也很好——纤细的身形让他在近身格斗时更灵活，能轻易避开对手的攻击；手腕的力度虽不及旁人，却能精准控制长枪的方向，反而比蛮力更有效。他抬手轻轻碰了碰镜中的锁骨，又屈伸了一下手臂，看着肌肉细微的起伏，嘴角的笑意忍不住深了几分。
帐外传来巡逻兵士的脚步声，规律而沉稳，却没打断他的闲情。沈砚之放下铜镜，重新躺回榻上，将双腿翘在榻边的矮凳上，晃悠着脚尖，哼起了小时候母亲教他的童谣——调子早已记不太清，只能断断续续哼出几句，却让他想起了儿时在院子里追蝴蝶的日子，心里暖得发颤。
正哼着，帐帘忽然被轻轻敲了两下。沈砚之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想坐起身整理衣衫，却听见陆承骁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砚之，你睡了吗？我给你带了碗莲子羹。”
他松了口气，却没立刻应声，反而故意压低声音，装作刚被吵醒的模样：“还没，进来吧。”
陆承骁推门进来时，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热气袅袅地裹着莲子的清香。他看到沈砚之靠在榻上，衣衫松散，头发也没束紧，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却很快掩饰过去，只把莲子羹递到他面前：“伙房刚炖好的，你尝尝，安神。”
沈砚之接过碗，用勺子舀了一口——莲子炖得软糯，甜度也刚刚好，暖得喉咙里都泛起甜意。他没抬头看陆承骁，只是慢悠悠地吃着，含糊地说了句：“谢了。”
陆承骁也没多留，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他吃莲子羹的模样，眼底满是柔和：“那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随时叫我。”说完，便轻轻带上门，转身离开了。
帐内重新恢复安静，只剩下莲子羹的甜香。沈砚之吃完最后一口，将碗放在榻边，重新躺回床上。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臂，又想起镜中的模样，忽然觉得，或许他早就该放下那些不必要的自卑——他的身材，他的模样，从来都不是“不够好”，只是属于他自己的“刚刚好”。
油灯的光晕渐渐暗了下去，沈砚之闭上眼睛，嘴角还带着未散的笑意。这几日的清闲，让他彻底卸下了紧绷的神经，也让他看清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不是成为别人眼中“标准的将军”，而是能自在地做自己，能在忙碌的军务之外，拥有这样一个可以随意打滚、欣赏自己的夜晚。
夜色渐深，营区的喧嚣彻底消散，只有中军帐内的呼吸声均匀而平缓，伴着帐外偶尔掠过的风声，构成了一幅难得的温馨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