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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渺宗的辰光,总带着竹露的清冽。月纹竹的枝干泛着浅银,阳光透过叶隙,在竹庭的青石板上织出碎银般的影,本该是晨练的宁静时刻,却被一股肃杀之气搅得支离破碎。

竹庭中央,三位身着深青道袍的修士并肩而立,衣袍领口绣着云渺宗失传多年的“竹纹徽记”,面容苍老,眼神却锐利如刀——正是伪装成正道遗老的转世长老。他们身后站着数十名云渺宗弟子,神色各异:有的面露疑惑,有的满脸愤慨,还有的盲从地攥紧了竹剑,显然已被方才的话语煽动。

“诸位弟子听着!”为首的柳长老声音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手里握着一柄竹制拂尘,拂尘扫过青石板,带起细尘,“那魔道魔尊云缥筱,频频接近君仙尊,绝非切磋那么简单!她真正的目的,是盗取我宗至宝《竹剑谱》,覆灭云渺宗!”

“柳长老所言当真?”一名年轻弟子忍不住发问,眼神里满是惊惧,“可仙尊说,魔尊并未作恶……”

“糊涂!”左侧的李长老厉声打断他,眉头皱成川字,“仙尊心性纯善,被那妖邪的表象迷惑了!魔道之人,向来阴险狡诈,哪会真心切磋?她不过是借着仙尊的纵容,在宗门内四处打探,伺机盗取剑谱罢了!”

右侧的张长老也附和道:“诸位想想,仙尊近日屡屡为她破例,甚至带她下山斩妖,与她同食同宿,这岂是正道所为?那妖邪定是用了魔道邪术,魅惑了仙尊!”

弟子们的议论声渐渐响起,嗡嗡地在竹庭里蔓延。有的弟子想起云缥筱玄衣染血的模样,想起她无拘无束的行事风格,确实与正道修士截然不同,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有的弟子则想起她斩妖时的利落,想起她送仙尊竹编蝴蝶时的憨态,又觉得不像作恶之人。

“我不同意!”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离天提着月华剑,从弟子群中走出,站在三位长老面前,神色坚定,“魔尊来我宗多日,从未偷过任何东西,甚至在凡间还帮仙尊斩妖护民,她绝非柳长老口中的妖邪!”

柳长老眯起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离天!你身为仙尊亲传弟子,不思匡扶正道,反而为妖邪说话,莫不是也被她迷惑了?”

“我没有!”离天握紧剑柄,指节泛白,“我所言句句属实,宗门弟子皆可作证!魔尊虽修魔道,却无恶念,长老们仅凭猜测便污蔑于她,未免太过武断!”

“放肆!”李长老上前一步,拂尘直指离天,“我等乃是宗门遗老,岂容你这小辈质疑?今日若不严惩你这被妖邪蛊惑之人,日后必有更多弟子效仿,云渺宗危矣!”

说着,李长老抬手便要对离天动手,拂尘带着凌厉的劲风,扫向离天的肩头。离天早有防备,侧身躲开,月华剑出鞘,剑刃泛着冷光,与拂尘撞在一起,发出“铮”的一声脆响。

竹庭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弟子们纷纷后退,让出一片空地,眼神里满是惊惧。离湘站在弟子群中,急得手心冒汗,想上前帮忙,却被张长老的目光死死盯住,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竹庭入口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玄铁剑的剑穗扫过竹枝,发出“簌簌”的轻响。云缥筱提着玄铁剑,身后跟着文烈和文瑶,正大步流星地走来——她今日依旧是玄色劲装,腰间挂着君青筠帮她补好的外袍,行囊里揣着凡间买的竹编蝴蝶,本是来约君青筠切磋的,却被竹庭里的动静吸引,脚步顿在了入口。

文烈手里还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给君青筠带的凡间糖糕,还有那个红色的拨浪鼓,此刻正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生怕被长老们当成“魔道器物”。文瑶则小心翼翼地护着行囊,里面的糖画剑柄和竹编蝴蝶是魔尊的心爱之物,可不能被损坏。

云缥筱站在入口,玄衣的影被阳光拉得很长,她皱着眉,看着竹庭中央对峙的两人,还有周围弟子们复杂的眼神,有些茫然——今日的竹庭,不像平时切磋时那样宁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善的气息。

她的目光扫过三位长老,看着他们深青道袍上的竹纹徽记,又看了看离天紧绷的神色,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见张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恶意:“说曹操曹操到!那妖邪来了!今日正好,我们便替天行道,除了这魔道妖邪,净化宗门!”

“妖邪?”

云缥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不懂“妖邪”是什么意思,但她能听出那话语里的恶意,和凡间那些造谣者的语气如出一辙。她想起君青筠被污蔑时的委屈,想起自己被人说“勾结”时的愤怒,心里那点茫然瞬间被戾气取代。

她提着玄铁剑,大步流星地走进竹庭,玄衣的衣角扫过青石板,带起细尘。剑穗上的淡紫魔篁丝缠着竹编蝴蝶,在阳光下晃出一道虚影,她停在三位长老面前,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茫然,只剩下凛冽的寒意。

“你说谁是妖邪?”

她的声音没起伏,却像冰锥一样刺人,玄铁剑被她缓缓举起,剑刃映着阳光,泛着冷亮的光,直指柳长老。她不懂什么叫“污蔑”,也不懂什么叫“正道魔道”,她只知道,有人在说她坏话,在质疑她的存在,就像在说她打不过君青筠一样,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柳长老没想到这魔尊如此直接,竟敢在云渺宗的地盘上拔剑相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镇定下来,拂尘一扬,冷笑道:“说的就是你!魔道妖邪,蛊惑仙尊,觊觎剑谱,今日我等便要替宗门除害!”

“除害?”云缥筱的眼神更冷了,她往前一步,剑风扫过竹枝,叶尖的竹露被带起,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我没偷东西,也没害过人,你要除我,先打赢我再说!”

话音未落,她提剑便劈了过去。玄铁剑带着劈山裂石的力道,直刺柳长老的胸口,剑风凌厉,吓得周围的弟子纷纷后退。柳长老慌忙用拂尘抵挡,竹制的拂尘杆瞬间被剑风劈断,断成两截落在地上。

他脸色大变,没想到这魔尊的实力竟如此强悍,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对着李长老和张长老使了个眼色。三人立刻呈三角之势,将云缥筱围在中间,各自拔出腰间的竹剑,剑刃泛着淡淡的青光,显然是加持了正道法术。

“一起上!这妖邪实力不俗,不可轻敌!”柳长老厉声道。

三位长老同时出手,竹剑带着凌厉的剑气,从三个方向攻向云缥筱。云缥筱不慌不忙,玄铁剑在她手中运转自如,剑刃挡住了所有攻击,“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在竹庭里回荡,震得竹叶簌簌落下。

她的招式依旧刚劲利落,没有丝毫花哨,却招招直指要害。柳长老三人虽然修为不低,但在云缥筱绝对的实力面前,渐渐落了下风,身上的道袍被剑风扫得破烂不堪,脸上满是惊惶。

竹庭外,文烈看得心潮澎湃,忍不住举起拨浪鼓摇了起来,“咚咚”的清脆声响在紧张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魔尊加油!打他们!让他们胡说八道!”

文瑶赶紧拉住他,哭笑不得:“烈哥!别摇了!现在是打架,不是看戏!”她生怕拨浪鼓的声音惹恼了长老,反而给魔尊添麻烦。

文烈却不以为然,一边摇着拨浪鼓,一边从竹篮里拿出糖糕,咬了一口:“没事没事,魔尊肯定能打赢!你看,那三个长老都快被打趴下了!”他说着,还想把糖糕扔给云缥筱,“魔尊,补充点体力!”

结果手一滑,糖糕没扔准,反而砸在了张长老的后脑勺上。张长老正全力攻击云缥筱,冷不防被砸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转头怒视文烈:“哪里来的蠢货!”

文烈吓得赶紧缩回手,把剩下的糖糕塞进怀里,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扔偏了!”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让紧张的氛围缓和了些许,连有些弟子都忍不住捂嘴偷笑。云缥筱却没受影响,趁着张长老分神的瞬间,玄铁剑一挑,挑飞了他手中的竹剑,接着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张长老踉跄着后退,撞在身后的月纹竹上,疼得半天缓不过来。

柳长老和李长老见状,脸色更加难看,攻势也变得急躁起来。云缥筱抓住机会,玄铁剑横扫,剑风扫过两人的脚踝,两人踉跄着摔倒在地,竹剑也脱手飞出。

云缥筱提着玄铁剑,站在三位长老面前,剑尖指着柳长老的咽喉,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再说我是妖邪,就杀了你。”

柳长老吓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弟子们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这魔道魔尊的实力竟如此强悍,三位长老联手都不是她的对手。

就在这时,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住手!”

君青筠提着月华剑,从竹庭深处走来,素白的仙袍在阳光下泛着柔光,剑穗上的竹编蝴蝶轻轻晃,眼神里满是坚定。她走到云缥筱身边,挡在她身前,目光扫过三位长老,又看向在场的弟子,声音清晰而沉稳:“云缥筱是我云渺宗的客人,谁再敢污蔑她,便是与我为敌!”

竹庭里瞬间安静下来,针落可闻。弟子们看着君青筠护在云缥筱身前的背影,看着她坚定的眼神,都愣住了——仙尊竟然公开维护魔道魔尊,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柳长老挣扎着爬起来,指着君青筠,气得浑身发抖:“君青筠!你……你竟为了妖邪,与宗门为敌?你忘了自己是云渺宗宗主,忘了护佑苍生的责任吗?”

“我没忘。”君青筠转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冷意,“护佑苍生,护的是无辜之人,而非滥杀无辜、随意污蔑他人的伪君子!云缥筱虽修魔道,却从未作恶,反而多次护我、护凡间百姓,她比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心怀叵测的人,更配得上‘正道’二字!”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三位长老身上,语气更加冰冷:“至于你们,根本不是什么宗门遗老,而是魔道叛逃长老的同党,伪装成遗老混入宗门,无非是想挑拨离间,夺取《竹剑谱》。今日我便拆穿你们的真面目!”

说着,君青筠抬手,月华剑射出一道青光,击中柳长老的道袍领口。青光散去,柳长老领口的竹纹徽记瞬间变得漆黑,露出了底下隐藏的魔道标记——那是与叛逃长老玉佩上一模一样的标记。

“什么?!”弟子们惊呼出声,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柳长老三人见状,知道身份败露,脸色大变,转身就要逃跑。云缥筱早有防备,玄铁剑一挥,剑气封锁了他们的退路。君青筠抬手,几道青光射出,缠住了三人的脚踝,三人摔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

“将这三人拿下,关进宗门地牢,严加审问!”君青筠厉声吩咐道。

离天和几名弟子立刻上前,将三位长老捆了起来,押往地牢。竹庭里的弟子们看着这一幕,议论声渐渐平息,看向云缥筱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敌意,多了几分敬畏和好奇。

君青筠转过身,看着云缥筱,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伸手轻轻拂去她玄衣上的灰尘:“没事了。”

云缥筱看着她,眉头渐渐舒展开,手里的玄铁剑缓缓放下,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他们说我是妖邪。”

“我知道。”君青筠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以后不会有人再这么说了,有我在。”

阳光透过竹叶,洒在两人身上,玄色与素白的影缠在一起,竹露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像在为这场风波画上句号。云缥筱摸了摸心口,那里又泛起了熟悉的“甜”意,比糖葫芦更甜,比竹露茶更暖——她不懂君青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她,却知道,有她在,就没人敢再欺负自己了。

竹庭外,文烈和文瑶松了口气,文烈又摇起了拨浪鼓,“咚咚”的声响在竹庭里回荡,带着点欢快的意味。文瑶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这场风波,虽然惊险,却让仙尊和魔尊的感情更加深厚了,只是不知道,未来还会有多少风雨在等着他们。

辰光渐盛,竹庭里的阴影渐渐散去,阳光洒满青石板,竹香混着淡淡的暖意,在空气中弥漫。君青筠公开维护云缥筱的举动,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在云渺宗掀起了轩然大波,也让两人之间的牵绊更加深刻。甜中带涩,正道与魔道的鸿沟,并非一次维护就能填平,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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