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
李元霸一句杀谁,唐尘看向窗外,最后一缕残阳落在庭院中那棵金桂上。
思绪不由飘向了遥远的北方。
北庭的虎狼之师正不分昼夜地兼程南下,此时应该即将大军压境。
也是唐尘三年未曾愈合的伤口所在。
三年前与北庭和朝廷作战的惨痛记忆,也是唐尘最屈辱的三年。
西荒的军旗在狂风中折断,英勇的将士被围困在绝地,北庭的铁骑如同无情的绞肉机,碾过同袍的身体,鲜血染红了戈壁,哀嚎声响彻云霄。
那是屈辱,是刻骨铭心的痛。
是无数个深夜里啃噬他这位败军之将不甘的心。
唐尘永远不会忘记原西荒大军每个熟悉的面孔,倒在战场上的悲壮,这笔血债,必要以北庭人的血来偿还。
“元霸!”唐尘的声音平静:“明天,帮哥杀一个人。”
李元霸闻言,沾满油光的嘴角,立马扬起孩童般纯粹又兴奋的笑容。
一把取下腰间的双锤,拿在手中对撞,将这座府邸都震的站颤抖。
“哥!你可算说啦!别说杀一个,你让弟弟杀一百个,一万个,就算杀光所有挡路的人,我都能做到!”
李元霸高举着双锤,围着唐尘兴奋的转着圈圈,
像极了,一位兄长明天答应要带着疼爱弟弟去游玩的一幕。
也只有在唐尘面前,李元霸才会表现出这种杀伐的童贞,诡异又令唐尘心安踏实。
“哥,天天吃鸡腿,虽然好,可还是打架痛快!哥,你以前总说等等,这次不用等了吧?我都好几天没打架了!”
李元霸迫不及待,恨不得现在就去。
看着李元霸那单纯而炽热的战意,唐尘的心里一暖。
有这个弟弟在,就如同随时带着一支百万大军的心情。
他亲眼见过李元霸那超越武道范围的神通场景,那已非人力所能企及。
曾下令让李元霸与吕布切磋的那一战,李元霸周身杀气翻滚,在身后凝聚出一道高达千米法相虚影,这一招让唐尘记犹新。
事后他问了梵平与昌松这些陆地神仙,他们都表示达不到李元霸那种程度,甚至都直言道:陛下,能有李元霸在身边,天下必然是囊中之物。
还有一点,那些元始山的一些宗门强者,更多是畏惧李元霸这些武将的实力,而非仅仅是忌惮唐尘帝息!
也就是自那时起,唐尘便深知,李元霸之勇,在此世间,堪称无敌!
这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刃,也是足以扭转乾坤的底牌。
北庭此次倾力南下,那位镇北王徐胜天亲自挂帅,带来了北庭军中几乎所有成名猛将,其势汹汹,意在一举彻底将嶂南乃至西荒的反抗力量碾碎。
唐尘心如明镜,他在嶂南势力稳步扩张,已然让坐镇北庭王庭的徐胜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这一次,徐胜天不再派遣部将,而是选择亲征,便是要下定决心,将这团复燃的西荒之火彻底扑灭。
只是踌躇满志的北庭王庭,恐怕还未曾真正意识到,他们这次南征,将要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他们以为面对的是一头野火烧不尽的残军,却不知这支残军的阵营里藏着无数让北庭,乃至整个天都帝国都撼动不了的将才!
不过北庭如此自信,携百万之师南下,欲要碾碎一切...那么,唐尘,自然要送他们一份“天大”的见面礼。
一份足以让北庭与朝廷铭记终生的“惊喜”。
“元霸,明天,你的目标,是北庭的镇北王,徐胜天,宰了他!”唐尘说话时都带着即将手刃仇敌的畅快,目光寒芒聚拢:“我要他死,明日阵前,必须死!”
李元霸一听唐尘有了点名道姓要弄死的人,立马开心的嘿嘿一笑:“哥哥,小意思!包在我身上!那个什么徐胜天,我一定给他砸个稀巴烂!”
“哎,对了,哥,他有家人吗!”
“有。”
“那我顺便连他家人一起杀了。”
唐尘笑道:“不急,他家人明天不在,留着以后宰杀。”
“另外,元霸,记住,明天一旦开战,你就第一时间弄死他,我要你,直接用出当日与吕布比试时的那一招,让北庭人,让天下人都看清楚,朕的弟弟,是怎样存在!”
唐尘说到这,一股自豪,他要的不仅是徐胜天的命,更是要在百万敌军面前,以北庭最高统帅的鲜血和生命,彻底摧毁北庭大军的士气。
用最霸道,最无可匹敌的方式,宣告西荒的崛起,洗刷三年前的屈辱!
就在唐尘对李元霸谈话时,黄金城的军营在行动起来。。
黄金城守将叫于乡,一位话不多的中年人,原为元始山十大宗门之一的长老,自然也是陆地神仙之境。
如今是被韩信任命为黄金城守城将军。
在接到唐尘的军令后,于乡没有丝毫迟疑。
立刻升帐点将。
很快,十万西荒士兵便在城中校场集结完毕。
这些士兵大多都是宗门弟子组成,留着守城与防备意外有着很强的武力用对。
如今在西荒军营中磨练,早已摆脱了宗门的那股闲散气息,如今的他们已经是合格的士兵。
于乡站立于点将台上,大声道:“将士们!北庭大军已经南下,我们都知道,北庭是陛下最大的敌人,三年前他兵犯西荒之地,迫使陛下那一战兵败,如今陛下神威,重整兵马。”
“在陛下带领下,我们这支新西荒大军,将会更强,将会更让敌人畏惧!”
“今日北庭兴百万之师,再来犯我西荒大军!陛下有令,即刻北上迎敌!此战,关乎西荒存亡,关乎我等尊严!他们有百万,而我们只有十万!怕不怕!”
“不怕!血债血偿!誓灭北庭!”
这支十万大军山呼海啸般的回应着。
于乡是一个合格的将领,跟随韩信身边,也学了一身兵家之道,出征之前必须要喊话助威,这是鼓舞士气最基本的操作。
“好!为什么只出动十万,因为还留下十万弟兄守城,这黄金城是我们牺牲了无数弟兄的血好不容易拼下来的,这里不能丢!”
“所以此次迎战北庭,有你们十万人足够了,本将相信你们能做到。”
“另外,此战,陛下决定御驾亲征,还有李元霸大将军跟随!”
于乡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喊话点兵十万迎战北庭百万,就是知道陛下要带着李元霸亲征。
如果让于乡自己带着十万大军去迎战北庭,他还真会感到巨大压力。
李元霸的本领或许那些武道低微的人感觉不到多强,但像于乡这种早已迈入陆地神仙境的武者来说。
李元霸足以是天下武人,无法逾越的一座高山!
有时候在于乡心中也会胡乱猜想,这李元霸究竟是人还是神?
第二天中午。
嶂南北方丘原。
北庭百万大军,已然在预定地域完成集结。
营寨连绵百里,狼旗蔽日,号角连营,人喊马嘶之声汇聚成一股庞大的声浪,显示出这支军队的强大与彪悍。
中军大帐内,徐胜天端坐主位。
帐下,分立着数十员北庭悍将,个个气息雄浑,杀气十足。
此刻帐内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探马来报,西荒方面,仅派出十万军队,正大光明地朝着这边前来迎战。
“十万?唐尘莫非是疯了不成?”
有北庭的将军开口惊讶。
“我北庭百万雄师,一人一口唾沫也足以淹死他们!”
“这是看不起我们,还是说他们已经抽不出多余的兵力了?”
“是啊,王爷,这唐尘莫非是自知不敌,故弄玄虚?还是想效仿古人,来个以少胜多?十万人来迎战我们,这有些煞笔吧!”
另一员将领直接爆粗口,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武将,自然也都是粗人,向来直言直语。
徐胜天却没有像部将那样嘲笑与轻视,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玉器,低头思索着。
唐尘此人,当年他就研究已久,绝非自寻死路之辈。
更不是一个蠢货。
从当初西荒惨败后的残兵败将,到如今稳稳掌控嶂南,此人展现出的野心与能力,远超常人。
他既然敢只派十万兵马迎战,背后必然有所依仗。
更重要的是,出征前,徐胜天收到了来自北庭王庭,由温淳罡亲自发出的飞信。
信中内容言简意赅,让徐胜天的心头蒙上了一层略微的不安。
温淳罡明确告知,他在北庭大军启程南下之日,设法以文道秘术斩断唐尘的“帝星”气运,却被唐尘身边的高人出手破解,功亏一篑。
信末,温淳罡郑重告诫:“王爷,此次南征,务必慎之又慎,唐尘身边恐有异人,其势难测,若战局有异,当以保全实力为上,即刻撤退,不可恋战。”
温淳罡是何等人物?
那是北庭文道支柱,窥探天机,言出法随的存在。
连他都如此郑重其事地警告,徐胜天岂敢等闲视之?
事出反常必有妖,唐尘这反常的十万迎战兵马,非但没让徐胜天感到轻松,反而让他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
听着众将的议论,徐胜天压下心中的杂念。
无论如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倒要看看,唐尘这十万大军,究竟有何等通天的本事!
“传令!”
徐胜天声音平静又威严:“命童柏,率领八十万破军营,即刻出击,正面迎战西荒那十万兵马!给我豁出性命,也要将其彻底击溃,撕开他们的防线!我还不信了,这十万西荒军,会是十万天兵!”
“得令!”
传令兵高声应答。
徐胜天目光扫过帐中诸将,继续下令:“另外,通知万溪将军,他隐藏在嶂南各地的一百万戮影营将士,可以开始行动了!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同时发动,攻陷所有被西荒军占领的嶂南城池,烧其粮草,断其根基,乱其后方!”
“是!王爷!”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徐胜天起身,走到帐壁悬挂的一张嶂南的巨幅地图前,仔细的观看了许久。
那八十万破军营,是北庭军中的绝对精锐,虽非重甲骑兵,但士卒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死士,装备精良,悍不畏死,冲击力无比恐怖。
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在决战之初,以绝对的力量和牺牲精神,像一柄烧红的尖刀,狠狠刺入敌阵,将其撕裂,搅乱,为后续的主力大军创造决胜的条件。
用八十万破军营作为先锋,去冲击区区十万敌军,这本就是一种极致的奢侈,也是一种强大的心理震慑,足以让任何对手未战先怯。
不过这八十万破军营,还只是明面上的杀招...
真正致命,如同深夜下的野鬼般隐在暗处的,是那一百万由万溪统领的“戮影营”。
这支庞大的军队,是徐胜天苦心经营多年的奇兵。
他们并非穿着统一的制式军装,也从不集结成大规模的阵型。
他们化整为零,早已通过各种渠道,秘密渗透进入了嶂南各地。
他们可能是行色匆匆的商旅。
是面黄肌瘦的逃难百姓。
是街边乞讨的残疾乞丐。
是向着西荒守军抛送媚眼的淳朴村姑。
甚至可能是青楼楚馆中卖笑的妓女。
市井巷陌里讨价还价的小贩...
总之这支军营士兵的身份各异,行为低调,完美的融入了嶂南之地环境中,如溪水滴汇入大海,难以被人察觉。
一支人员构成复杂,行动诡秘莫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致命力量。
他们每个人都经过严格的训练,精通潜伏、刺探、破坏与杀戮。
只要统帅万溪一声令下,这一百万把隐藏在阴影中的利刃,就会瞬间出鞘,在嶂南西荒军的腹地同时发动,制造混乱,袭击粮草,暗杀将领,里应外合攻占城池...
他们将是插在西荒心脏上的一百万根毒刺,足以让唐尘的后方顷刻间烽烟四起,陷入瘫痪。
“唐尘啊...唐尘,任你有良臣能将,还是万般能耐,面对我这一招,你又当如何应对?”
徐胜天凝视着地图上嶂南的各个方位,喃喃自语。
他相信,就算唐尘身边真有神人相助,能挡住他正面的八十万破军营,也绝对无法防范那早已遍布嶂南角角落落的一百万戮影营。
这才是徐胜天对此战真正自信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