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凌哲蹲在沙丘后面,第无数次调整着硌屁股的姿势,小声嘀咕:我这堂堂大秦总规划师,怎么就混到要亲自蹲点的地步了...
旁边的蒙恬正细心擦拭弩箭,闻言抬头:先生若是累了,不如先回营歇息?
歇什么歇!凌哲没好气地扯了扯身上的夜行衣,这衣服谁准备的?也太勒得慌了!
远处伪装成商队的墨家弟子们闻言,纷纷低头憋笑。带队的老弟子轻咳一声:凌大人,这夜行衣是按军中规制所制...
规制规制,就知道规制!凌哲嘟囔着,等这事完了,我非得设计个宽松版的...
嘘——蒙恬突然按住他,来了!
但见远处沙尘滚滚,一队黑衣骑士如鬼魅般出现。为首之人勒马环视,独眼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货物清点好了?
伪装成商队管事的墨玄躬身道:都按贵会的吩咐,丝绸百匹,瓷器五十箱...
独眼汉子冷笑:算你们识相。挥手示意手下上前验货。
沙丘后,凌哲紧张地攥紧拳头。蒙恬悄声道:先生莫急,等他们全部进入包围圈...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验货的黑衣人突然掀开货箱,厉声喝道:箱底为何藏着石灰?
墨玄面不改色:沙漠潮气重,防霉。
防霉?独眼汉子纵马逼近,我看是防人吧!
话音未落,四周沙地突然塌陷!数十个机关陷坑同时发动,黑衣人纷纷落马。
动手!蒙恬一声令下,弩箭如雨点般射向被困的黑衣人。
然而独眼汉子竟在千钧一发之际纵身跃起,弯刀直取墨玄面门!
一柄长剑架住弯刀。蒙恬护在墨玄身前,沉声道:你的对手是我。
两人刀来剑往,打得飞沙走石。凌哲在沙丘后急得直跳脚:徐福呢?说好的迷魂烟呢?
此时徐福正在下风处手忙脚乱地点火:这、这西域夜风太大,符纸点不着啊!
眼看蒙恬渐落下风,凌哲一咬牙,抄起旁边的铜锣就要冲出去——
哞!!
一声震天驼鸣响起。但见骆驼老铁如闪电般冲出,一头撞向独眼汉子!汉子猝不及防被撞飞数丈,吐血倒地。
老铁傲立月下,颈间红绸飘扬,独眼中满是快意恩仇的光芒。
残余的黑衣人见状,纷纷跪地求饶。蒙恬正要上前捆绑,凌哲突然大喊:等等!
他快步走到独眼汉子面前,蹲下身仔细端详:你...是不是有个妹妹?
众人都愣住了。独眼汉子猛地抬头:你怎知...
你腰间那个香囊,凌哲指着汉子腰间褪色的绣品,上面的针法,跟我认识的一个姑娘绣的一模一样。
汉子的独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小妹她...还活着?
活着,在咸阳开了家绣庄。凌哲轻声道,她一直以为你死在沙漠里了。
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悍匪,此刻竟红了眼眶。他喃喃道:当年我被迫加入影子商会,就是因为他们用小妹的性命要挟...
蒙恬收剑入鞘,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清理战场时,凌哲发现老铁独自站在沙丘上,望着东方泛白的天际。他走过去,轻抚骆驼的脖颈:想起从前的事了?
老铁低头,用鼻子轻轻碰了碰凌哲的手。这个平日里总是优雅从容的骆驼,此刻眼中带着难得的柔软。
都过去了。凌哲轻声道,从今往后,丝路上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朝阳初升,将一人一驼的身影拉得很长。远处,蒙恬正在指挥打扫战场,徐福终于点着了迷魂烟,把自己熏得直咳嗽,墨玄则认真记录着机关陷坑的使用效果...
凌哲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这些看似不靠谱的伙伴,关键时刻一个比一个可靠。
走吧驼哥,他拍拍老铁,该回去写战报了。李斯那个老狐狸,肯定等急了。
老铁优雅地迈开步子,仿佛昨夜那个横冲直撞的战士只是幻影。只是在经过独眼汉子时,它轻轻了一声,像是在说:好好做人。
汉子望着骆驼远去的背影,独眼中第一次有了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