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笙一登出游戏就看到了旁边非常明显的两个人。
原晋和陈求一左一右，活像押捕犯人。
银色的手环牢牢附在手腕处，如他所料，001并不能跟随他登出游戏。
三人找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若无其事地品茶。
茶屋的玻璃被擦得亮洁，夜色泛着凉意，现在是晚上12：00。
只有通过副本任务的人才有结束游戏的资格，被困在副本里的人，永远也不可能再出来。
陈求踌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兄弟，你是怎么完成任务的？”
茶香在夜色中飘散，温和的热意不断安抚躁动的心神，身上的血气好像在茶香中被冲淡。
“我去了另一个世界。”
尽管早有准备，切切实实地听到这句话，还是不免让原晋震撼。
江寒笙能这样回答，说明他记得。
当初的朵朵橦还是在众人的观察下琢磨出这个结论的。
“那个世界有什么？”
陈求是最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的，他这种男大学生对这些充满魔幻的事有着天然的向往。
又脆又爱玩。
江寒笙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道：“有你。”
“啊？！”
一时之间，陈求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有他，他又没去过另一个世界。
原晋眼神沉了沉，“你是说，另一个他？”
江寒笙点头。
陈求的眼睛顿时如铜铃般大。
“另一个叫做陈求的人，但他们长得并不一样。”
江寒笙补充，陈求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晋低眉沉思，将一张照片摆了出来。
照片中一个少年提着剑，带着点玩世不恭地看向前方。
这个表情，江寒笙熟悉的很。
“是他吗？”
原晋的手指点了点照片。
江寒笙点头。
原晋沉吟一会儿，缓缓道来：“我的异能是从过去的事件里窥见命运的一角，很多年前，我就看见了许多这个世界不存在的人。”
原晋拿出一沓照片，在桌子上呈扇形摆列。
“起初并不知晓他们都是‘不存在’的，直到极恶之地的影响越来越大，我们不得不从数据库里一个个确定身份，而我手中留存的照片，便是数据库里没有的。”
要知道国家的数据库已经全面到不可想象的地步，不排除有漏网之鱼，所以原晋当时并没有妄下结论。
“可有些东西是没法改变的。”
原晋翻开相册的背面，那里黑色的硕大字体让陈求震惊地跳起来。
006。
陈求一脸惊悚，看了看自己手腕内侧的数字，不可置信地又坐回椅子上。
极恶之地的每个代号都有其特殊含义，无法同时出现在两个人身上，除非他们是同一个人。
“可他们也处于同样的游戏中，这种代号机制有没有可能是在一个世界的特殊性呢？”
江寒笙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我们始终处于同一个世界的同一场游戏里。”
原晋肯定地摇头，一张照片被他抽了出来。
巨大的虫子目露凶光，长长的触角延伸到两边，中间是一层薄薄的膜，将世界分成两边，黑暗包裹着两边的一切，怪物的身影一点点与人重合，天色染着红。
他们有着同一片天空，却是不同的人。
江寒笙看见了，另一边世界更加浓郁的黑暗，仅存的人影，与黑雾中张牙舞爪的怪物厮杀在一起。
“这是极恶之地的全貌。”
原晋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眼神深处死死压抑着悲伤。
“为了得到他，我们派出大量的人才与装备，无一例外，没有人看清它。”
原晋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他不愿回想过去。
“直到，来自极恶之地的第一个异能者，他的能力是穿梭。”
“穿梭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甚至是过去、未来。”
“可惜，他没能成长起来。”
“两种空间的运转对他来说还是太过庞大，他处在两个空间的裂缝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让我们的士兵带回来这张照片。”
空间就像是齿轮，而这两种空间更是严丝合缝地咬合在一起，无论怎么旋转，它们都有相交的地方。
人类史上的第一个异能者，就在这无尽的旋转中消亡。
“他的名字叫——宿槐。”
房间里的气氛落针可闻，陈求的心情有些沉重。
没人能想象的到，这一张照片到底耗费了多少人的生命，也没人知道在空间的挤压下，那个青年是如何撑着找到全貌的。
他们只是享受成果的后辈，可也是铸就未来的新星。
那么，结论太过矛盾了。
假设这种代号机制是存在完全特殊性的，相同代号的两个人不可能同时存在，可现在同时出现了同一代号的两个人，并且结合所有的数据，他们是相同的名字。
这样也就有两种情况。
第一，两人是同一个人，我是我，对方也是我，那么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第二，两个我，有一个是假的，或者两个都是假的。
只有这样，假设才成立。
冷汗浸透衣衫，陈求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人了，这个世界果然癫了。
“不对，001不是同一个人。”
江寒笙想起了001，他们不同名，只是代号一样，这不就明显违背规则了吗？
“不，你不算。”
原晋摆出照片。
青年淡蓝色的眸子在镜头熠熠生辉，玄光在其中流转，琉璃的剔透将天空的蓝尽数蕴藏。
那是一双‘神’的眼。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身上，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江寒笙愣了愣，没吭声，而是将照片翻过来。
001？？
两个问号昭示了江寒笙的不一般。
江寒笙没否认，眼神直直看向对面的原晋，靠在椅背上。
“这不是我。”
肯定的语气让原晋都愣了愣。
“不是现在的我。”
江寒笙补充。
他是动用过这股力量不错，但远没有到这种程度。
能够完全定格在一瞬间，他还做不到。
陈求感觉更冷了，心脏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如何确定世界的真实性？如何确定自我的真实性？
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