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贤喘息未定,喉间仍隐隐作痛,但他强撑着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声音虽哑却依旧坚定:“现在我们已经……解决了内部最大的隐患,还请靖北王尽快组织人手反击,莫要再延误时机。”
靖北王也不再多言,“如今局势特殊,老夫便暂代最高统帅之责。”
此时,四座城门中已有三处明确失守,还有一处情况不明。情况万分危急,靖北王当机立断,在王府内设立临时指挥所,开始迅速部署防御。
他立刻下达几道关键命令。
命张行率领两百精锐士兵,火速前往密道入口,务必将其彻底摧毁,以防敌军源源不断地从地下通道涌入。
派遣四路军队分别镇守东南西北四个区域,负责抵御蒙古军的进攻,并随时汇报战况。
在街道布置简易障碍与陷阱。虽然时间紧迫,无法大规模挖掘沟渠或布置火油陷阱,但针对敌军主力为骑兵的特点,可在街巷中设置绊马索、钉板等专门对付马匹的装置。
立即让一队人马无论用什么办法,务必联络上城外卫所军,并向周围四座城池发出求援密信,请求支援。
他们现在最重要的目标便是夺回城门,守住城池,为援军的到来争取时间。
可他们已经错过太多时间了。靖北王刚刚完成初步布防,蒙古军队便趁着夜色与暴雨,从大开的西边城门长驱直入,如洪水般涌入城中。
“敌军进城了,蒙古人杀进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划破雨幕。
百姓们本已惶恐不安,但他们还记得官府和守军的话:若非必要,不要外出,待在家中最为安全。
于是大多数人仍蜷缩在屋内,期盼这场噩梦能够过去。
可现实远比他们想象得更加残酷。
蒙古骑兵冲入城中,见人就杀,能抵挡他们的守军寥寥无几。很快,他们便将屠刀对准了那些躲在房屋中的无辜百姓。
惨叫声接连不断,从一间又一间屋子里传出。血染红了门槛,百姓们才终于醒悟,没有人能救他们。
他们再次破门而出,试图逃离这片人间炼狱。街道上哭喊声此起彼伏,妇孺抱着孩子在泥水中奔跑,老人跌倒后无人扶起。
商户们慌忙收拾钱财,有人试图带走值钱之物,更多人只顾逃命。惊慌的马匹脱缰狂奔,引起更大的混乱。
因为蒙古人都是从西门进来的,百姓们便朝其他三个方向逃跑。
可蒙古骑兵的速度远胜于人流,他们策马追击,长矛挥舞,砍杀如割草。人群拥堵在狭窄的街巷之间,互相踩踏,惨叫声不断。
逃回的士兵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冲进靖北王府,跪倒在地,声音嘶哑而颤抖:“王爷……西门大开!蒙古人杀进来了,街上全是尸体……百姓、守军……全都……全都被屠了!”
靖北王的手忍不住发抖,他赶忙改变命令,“立刻传令其他三路军队,放弃外围防御,优先集中兵力,对付西门的敌人!”
接着他还封锁了通往内城的主要巷道,防止敌军进一步深入。
消息传播的很快,随着从西边逃来的百姓不断涌入南、东、北三区,整个城市再次躁动起来。
蒙古骑兵分成数路,沿主要街道推进,见人就砍。
浑台吉一边进攻一边命人四处散播谣言:“北固城已破,靖北王已死!”
就在众人尚未从西门大开的打击中缓过神来时,又一个噩耗传来,北门也有蒙古大军出现。
靖北王站在高台上,听着远方的马蹄声,沉默片刻后,做出一个决定:让应和带领皇子和大臣们撤离。
他对着赵世贤说:“西门、北门皆破,南门与东门恐怕也撑不了多久。我可以战死在北固城,但各位皇子不可以。只要将你们送出去,我才能安心作战,无后顾之忧。”
应和当即跪地表示自己不走,“现在城中正是缺少将士的时候,我不能走!”
靖北王知道他的性格,“我不是让你逃命。等你将皇子大臣送离北固城后,你要立刻前往其他城池,召集援兵赶来救援。”
靖北王这番话说的毫无破绽,应和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靖北王继续道:“因随行人员众多,我的建议是分成两拨突围:一队去南门,另一队从东门突围。若全部集中于一处,容易被敌军一网打尽。”
赵世贤虽为文官,对军事了解有限,但此刻他也明白,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安排。
得了命令所有皇子大臣都换了平民百姓的衣服,东西也尽量不要带,因为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马车不仅过于显眼,道路的情况也不允许马车行动。
应元正和柳墨言商议,不和皇子们一起行动。那边人数多,保护力量虽强,但很容易成为靶子,与其和他们一起从东门突围,不如选择南门说不定更有希望。
‘系统,有没有可能我们留下来成活率更高?’
【你们现在算是瓮中之鳖,留下来是死是活,得蒙古人说了算。逃出去才有一线希望。】
应元正没什么要带的东西,原本从住处搬过来,他就放弃了一批物品,现在连衣服都不准备要了,所有人只带着武器,轻装上阵。
他看着依旧下个不停的大雨,叹了口气,直接去了林婉仪的房间。
‘……系统,我之前从来没有问过你,你以前的那些宿主都成功了吗?’
他久久没有等到系统的回答,心里便知道了答案。
林婉仪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收拾物品。应元正看着她穿的衣服,很满意。
这是他的衣服,虽然林婉仪比他要高点,但因为古代的衣服都比较宽大,对方刚好穿的上。这个时候男装更方便。
林婉仪看到小东儿递来的衣服时,也没多问,便和梅玥一起把衣服穿上了。
“这些不要了。”应元正指着林婉仪收拾的东西。
时间不等人,刘健已经来催促他们了,应元正拉起林婉仪的手,“跟着我!”
他这才发现对方的手在不停的颤抖,那是一种藏不住的恐惧与紧张,纤细的手指冰冷的仿佛外面的雨水。应元正顿了顿,语气坚定地说了一句:“不要怕。”
林婉仪没有抬头,只是盯着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这只手并没有比她镇定多少。可即便如此,对方依然紧紧握着她,试图给她力量。
她沉默片刻,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将他的手牢牢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