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元正回到王府,赶紧找到柳墨言,压低声音问道:“老师,王爷有没有……那个的打算?”
柳墨言瞪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想?就因为要我们调粮?”
“虽然这是一件事,但现在这机会……不行吗?”
北方马上打起来了,他们就是马上跟着反,也没毛病,还能把水搅浑。
这样两线开战,皇帝肯定顾的了头,顾不了腚。
柳墨言摇头,“先看看应泰的实力,他要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我们这时候跳出来,不是起兵,是跟着送死。”
应元正眯起眼睛,“也就是说,如果应泰撑住,我们就有可能……”
柳墨言没有回答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系统,造反的机会来了!’
【还早呢?这不还要看人家的水平吗?】
‘都造反了,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吧,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这……还真不一定……】
就在这番对话说完不久,大顺与辽阳王的第一场大战,正式打响。
皇帝从各地卫所抽调了五万精兵,其中一万骑兵,四万步兵,外加二十尊红衣大炮。
但对外宣称的是出动了五十万大军,而辽阳王也不甘示弱,放话拥兵三十万,誓死不降。
应元正听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牛吹得也太狠了!五十万人路过,沿途的草都得啃光!’
【正常,正常。打仗打的就是气势,大家都吹。】
六月,首战告捷的消息传遍天下——皇帝大胜!
宣称歼敌十万,捷报飞传,举国欢腾。
崇治帝龙颜大悦,连下数道圣旨,盛赞主帅霍苍岩为“当世将星”,连带几名小将也获嘉奖,风光无限。
应元正这下是无法喜悦了。
更扎心的是,因为应元正生辰在即,皇帝还特意给他寄来家书,将这个消息告诉他。还寄来了新一年的生辰礼物。
一副皇帝的新画像。
画中皇帝身披铠甲,手持大刀,英姿勃发,满脸豪情。
这是cosplay上瘾了。
而且这次画的风格不同于往年,这次有些像西洋的写实风格。
这就算不是费若望画的,也是教堂里其他传教士画的。
看来费老师在宫中不仅安顿下来,还颇受重用。这场大胜,怕是更巩固了他的地位。
应元正深吸一口气,放下画像,他还得写感谢的小作文呢。
夸皇帝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赞霍将军英勇无敌,最后不忘祝大顺江山永固,万世昌隆。
而京城的林婉仪也送来了礼物,是一方亲手绣制的丝帕。
这个礼物贵重的,和之前的酥糖不可同日而语。
看到礼物的那一刻,应元正心里反而咯噔一声。
【宿主,这花纹……和之前给你止血的那块,有些像。虽然肯定不是同一方。】
应元正叹了口气,默默收下帕子,又写了一封感谢信。
对方都给她生辰礼了,他是不是应该回礼。可他都不知道对方的生辰是几月几日。
该去问吗?
可若问了,岂不是让对方牵扯更深?林婉仪本就是这场政治婚姻的牺牲品。
可转眼一想,又觉得不对。
这事,他们两人谁也逃不掉。能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
而时间所剩无几,现在他九岁,离成婚的十二岁,只剩三年了。
他叹了口气,只能寄希望于王爷能早一点造反,或者说希望下一次辽阳王能赢。至少也能造成一点威胁吧。
岭南的庆祝有些延后,但也没关系。皇帝也没说放假,官员们只在散衙后小聚一番,便各归其位。
百姓们热闹两日,也很快回归日常。
对他们而言,北方的战事还是太远了。
而傅丘因为调粮的事,对这场胜利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至于他参劾应元正的奏折,皇帝至今未予回复。但他并不气馁,反而暗自笃定。
一定是战事繁忙,皇上暂未顾及。等这一仗打完,自然会给出一个结果。
而到了六月下旬,申良平从罗定县归来。第一件事便是向应元正呈上生辰礼,当地所产的明前茶,礼轻意重。
此次下乡,地点是按照人数来决定的。因为这次申良平是一个人,便去了比较近的罗定县。
严建章和何江去了较远的德庆县,如果顺利这个月也能回来,要是不顺,就说不准了。
“世子,罗定县一切正常。”申良平禀报道,“茶叶税一向由茶课司严管,地方不敢妄为。新政也推进顺利,百姓们没有怨言。”
茶叶和盐,是朝廷的重要税收。而大顺还保留着茶课司,有专门收税的长官。虽然罗定县是产茶叶的,但也不是完全不种地。
“您推行的政令,知县也派人进行了宣读。”申良平笑着说:“多亏了这道政令,那些知县才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欺压百姓。”
应元正点头,“既然无碍,那便好。”
他自动忽略了后面的马屁。
他心中盘算,如果申良平再去其他地方,秋收的时候可能就回不来了。
不如让申良平先休整,待秋收时再一起验收新政成果。
而申良平认为,眼下才六月,时间尚宽。去个比较近的县视察也不错,避免出现‘灯下黑’的情况。
听到对方这么说,应元正便让他自行安排。
梅雨季节的到来,自然还有一件更重大的事要做,那就是燧发枪的防雨测试。
虽然岭南的梅雨季提前了,但因为北方打仗的原因,情况比较敏感。
穆隐风将时间定在了五六月,趁雨势最大时进行。既是极限测试,也能避人耳目。
不过这次测试的时候,没有叫他。结果由霍信转达。
就防雨效果而言,比第一版好多了。但仍无法抵御持续降雨,弹药受潮严重,击发率大幅下降。
应元正也给出了一版修改意见,就是加一个防水盖。为了方便模块式生产,他将这个防水盖设计成了可拆卸式的。
王爷决定先做几个试试看,毕竟他们的主战场就是岭南,这是个大问题。
与此同时,梅雨湿冷,平南王旧疾复发,咳嗽日益剧烈。
应元正劝道:“父王,莫总闭在屋中,该开窗通通气。”
平南王竟破天荒地听进去了。
更让应元正意外的是,外部在打仗,内部在重新改进燧发枪,平南王的脸上竟没有丝毫焦虑。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他的心,竟也渐渐平复下来。
而这期间大顺和辽阳的战争,在持续进行,不过都是小规模冲杀。双方各有输赢,可战线,却在一点点向辽阳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