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里是夏神医家吗？”
老妇苍老的询问声瑟瑟地传进了院子。
忙得脚不沾地的秦欢听闻，头也不回地扬声应下。
“哎！是，您请进！”
“不，不……我就不进去了，我身上脏，别弄脏了您的院子。
那个，敢问您是夏神医吗？我想找夏神医看个诊……”
给最后一位客人的杯里添了热茶，秦欢终于得空，放下手里的茶壶看了过来。
这才看见……
门外站着的是一对祖孙。
站在前面的老妇佝偻着脊背，远远看上去，没比桌子高出多少。
她穿着一身露着棉絮的破旧棉袄，脸上泛着一种不正常的红光，双颊肿得吓人，像充了气一般胀得老高，挤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而那双局促得紧攥着枯木拐棍的双手却又格外干瘪，布满了深沟似的累累褶皱。
再看她身后呆呆傻傻的小孙女，面向上看年纪不大，却已经比老妇高出一个脑袋。
不同于正常人的外貌，那孩子两只眼睛隔得很宽。
两个眼珠不时地向一侧瞟着什么，鼻子塌陷，厚厚的舌头顶出双唇，还在往下滴着涎水。
秦欢细致地打量了二人一番，走到近前，方才出声询问。
“您二位是……？”
佝偻着脊背的老妇拘谨地抬了抬头，将身后胡乱张望的孙女扯到身边，自报家门，说明来意。
“夏神医安好，我是花石村苗小根的娘，同村人都叫我苗老太。
我前些日子从镇上听说……夏神医能治各种疑难杂症，便想着，过来碰碰运气，看夏神医能不能治好我孙女的病……
啊，对了，那个，我带了二百个铜板，要是不够的话，您说个数，我可以回去凑……”
老妇虽然说话很是缓慢，还有些口齿不清，但秦欢也听懂了大概意思。
她不住颔首，等苗老太将想说的全部说完才开口解释。
“啊，苗大娘，您先请坐。
我不是夏神医，夏神医在屋里，她这会儿实在忙不开。
您要是不着急的话，就暂且坐在这摊位上等一等，我这就去帮你传达。”
“哎，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秦欢温和礼貌的态度让苗老太轻松了许多。
许是缓解了紧张的缘故，说话也清楚了不少。
在秦欢的示意下，她拉过身边的孙女，按着她坐在了门外的摊位上，客气地目送秦欢离去。
秦欢快步回来院子，顺手拎起快要倒空的茶壶进来厨房，沏茶的同时和夏浅说苗老太的事。
“夏浅，外面来了个苗老太，带着个有些呆傻的孙女，说是专程从花石村慕名而来找你看医的！”
“从花石村来的？”
夏浅直起身子，狐疑反问。
“离这里几十里地的那个花石村？”
“是啊，看样子应该是走来的，那孩子的小脸冻得通红，也不说戴个围巾什么的……”
夏浅闻言，看了眼锅里的奶茶，嘱咐夏夜。
“小夜，这个珍珠煮得差不多了，你帮秦欢将鸭货搬到院里，就可以盛奶茶了啊！”
又一边解着围裙一边叮嘱谢凉。
“谢凉，等奶茶出锅，你帮我把锅刷出来吧，我看诊回来就可以直接煮羊汤了。”
“好。”
谢凉颔首，转动轮椅接过她手中的围裙，又递上温热的帕子给她擦手。
“浅浅不必着急，客人们多等片刻也无妨。”
夏夜把鸭货搬到了院里，回来盛奶茶时不解询问。
“姐，你要不然把羊汤下锅再去看诊呗！让一个人等，好过让一群人等啊……”
夏浅轻叹着摇了摇头。
“你没听见你秦欢姐说吗？
那对祖孙远道而来，二十多里的路程，她们却这么早就登了门！
想来，怕是天还不亮便出了门，天冷路滑，我不想让她们等太久。”
她向着门外张望了眼，只一眼，便初步判定……
那对祖孙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她无奈又惋惜地叹息了一声。
擦过手后，亲手为那对祖孙盛了两碗热乎乎的奶茶，端着出了门来。
一看见夏浅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奶茶向她们走了过来，苗老太便急忙站起身来，迎了两步。
“夏神医？您是夏神医吗？”
夏浅在她的帮助下，将奶茶放在了桌子上，亲和地笑着点了点头。
“是我，久等了，坐吧。”
她将冒着热气的奶茶推到小姑娘身前，温柔关切。
“冻坏了吧？趁热喝吧，暖暖身子。”
“这……这，不好让夏神医破费……”
苗老太手足无措，下意识摸了摸干瘪的荷包。
夏浅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客气地打消了她的顾虑。
“我自己熬煮的热茶，不值什么钱，您不必这般拘谨，坐吧，先和我说说孩子的情况。”
“哎，行……”
苗老太颔首应着，磨搓着膝盖坐了下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方才开口。
“娃子刚下生时体重就比别家的娃轻，才四斤多，长得也慢，一岁多还不会独坐，三岁才开始学步，七八岁了才能说几句简单的话……
而且性格也不好，特别容易发狂，总是一个动作重复好多次。
最主要的是……都这么大了还总是尿裤子，想去茅房不会说，这样，这样可怎么找婆家啊……”
苗老太说到这里开始抹眼泪。
夏浅递上帕子，看着欢欢喜喜喝奶茶的姑娘，一阵沉默。
苗老太抽噎了两声，擦着眼泪，试探地询问。
“夏神医，镇上医馆都说或许夏神医能治，您……您有法子治好我家娃子吗？”
夏浅沉思半晌，方才斟酌开口。
“若是我没有看错，这孩子……二十几岁了吧？”
苗老太一怔，点了点头。
她没想到，夏浅连搭脉都不用就看出了娃子的年纪！
毕竟……从个头和容貌上来看，她家娃子顶多不过十来岁而已！
“神医，您说的是，我娃子今年二十二了……是不是，是不是我带她来的太晚了？所以，所以治不了？”
夏浅沉眸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是这样，苗大娘，您孙女患的病叫做唐氏综合征。
这个病是先天的，换句话讲，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无论您什么时候带她就诊，都很难治愈。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若是早些用药，或许她的智力能更高些！
不过，即便是从现在开始遵从医嘱，谨慎用药，我也能保证她的智力增长到十岁左右！
虽然做不了母亲，但最少能生活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