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飞虎的说法,是孙小姐设计孙泽明落水的?
可是……
这可能吗?
孙小姐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她怎么可能有这么深的心机?
难不成……
有人在背后教唆她?
夏浅百思不得其解。
孙管家为难地上前请示。
“夏神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老奴……去把小姐身边的婆子叫过来问话?”
“不,不要声张,免得打草惊蛇。先去孙泽明的房间看看吧,也许会发现什么线索。”
“哎,是。”
孙管家在前带路,刚走出门,又回过头冷声警告飞虎。
“我和夏神医去调查少爷的事,你回去以后嘴巴闭严一点。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应该有数!
等我晚上回去再收拾你!”
“是……”
飞虎低落地垂下脑袋,惶恐应下。
夏浅回眸扫了他一眼,跟着孙管家走出房间,方才低声询问。
“孙管家,你打算……如何处置飞虎?”
说起这个问题,孙管家无奈地叹了一声,苦闷地摇了摇头。
“唉,夏神医,您说……
自古以来,谁的婚事不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我家这丫头就不听话,非要和这个飞虎在一起!”
“飞虎他哪里不好吗?”
夏浅很是不解,蹙眉询问。
“你为何这样不喜欢他?”
“他穷啊!”
孙管家脱口而出,抬眸撞见夏浅凝重的眼眸,这才收起理直气壮的愤懑之情,无可奈何地解释着。
“实不相瞒,夏神医,老奴虽然不才,但对我这两个女儿却一向是全力栽培。
我那两个姑娘,虽然出身比不上富家子弟,但也是从小不曾吃过一点苦头!
可您说那飞虎……他自小就没有父亲,全靠他母亲英婆一人抚养他和他姐姐飞花两个孩子。
如今,就连英婆也没了!
他家穷成那样,一间茅屋冬天透风,夏天漏雨!我若是把香儿嫁过去,她得吃多少苦啊!”
孙管家越说越激动,竟显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来。
夏浅闻言,思索片刻后轻声询问。
“不过,我看今日令嫒的态度很是坚决,如果她执意坚持自己的想法,非要嫁飞虎不可呢?”
“那,那我就活活打死她!权当没养过她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孙管家忿忿甩袖,夏浅见状,连忙劝说。
“孙管家息怒,其实我觉得,对于儿女,适当放手也未必是错。
我承认,您方才说的确实有道理——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您为她如此深谋远虑、煞费苦心,这份心意实在令人动容。
但是,香儿也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和谁在一起会幸福,分得清好坏。
据我观察……那飞虎虽然家境贫寒,但品性不坏。
你刚刚都打算对他用重刑了,他为了保护香儿的名声,也不曾说出昨晚之事。
而且,他口口声声怨恨孙泽明,却并未对其进行报复。
由此可见,此人忠义两全,值得托付。”
孙管家闻之嗟叹,难以认同。
“可是夏神医……
就算他品性再好,人再老实,家里没钱又有何用?
别的不论,单说日常生活!
香儿若是做了一天活,烦了累了,不想下厨,他家里连个婆母都没有,我家香儿嫁过去,若不亲自动手,怕是连口热水也喝不上!
夏神医,您说,让我如何放心把香儿嫁给他啊!”
“孙管家的顾虑我能体谅,毕竟,我和谢凉也是同样的境遇。
诶?也不对,我与香儿仍有不同,那就是,我不如香儿命好。
我本是被家人卖给谢凉,专为照顾他起居生活的丫鬟。
可即便如此,哪怕谢凉双腿有疾,难以站立……
但在我劳累的时候,他还是会坐在轮椅上帮我洗衣做饭,操持家务。
或许这在外人看来会觉得很凄惨,不过对于我和谢凉来说,却是彼此依靠,乐在其中。
无论是叫我离开谢凉,或是叫谢凉离开我,我们都是不愿意的……”
“谢将军和夏神医伉俪情深,为人艳羡。”
孙管家明白夏浅的意思。
可就算他懂这个道理,但真叫他将女儿嫁给一个穷小子,他还是心有不甘!
夏浅看出他内心的抵触,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不过,这到底是孙管家的家事,我也只是给您一个建议而已。
天色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我得在天黑之前赶回镇北坡,不然谢凉会担心的。”
“是……”
孙管家和夏浅加快了脚步,来到孙泽明房间,打开了他房间的门锁。
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阴寒之气让夏浅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昨夜开了一晚上的窗,今日又没有烧炭。
这屋子……此刻比冰窖也暖和不了多少。
看出夏浅的不适,孙管家讪笑着搓手解释。
“今日都在忙少爷葬礼的事,这屋子,一时就忘了打理。
夏神医,实在对不住,要不,老奴去给您找件衣服穿?
就怕您嫌弃……”
“倒也不是嫌弃,只是等你去拿衣服回来,我都查看完了。”
“是,那……”
夏浅摆了摆手,裹紧披风,入了屋内。
“别去了,我进去看看就出来了。”
“是,实在是委屈夏神医了。”
“没事,对了,记得进来时,尽量动作不要太大,免得破坏现场。”
夏浅叮嘱着,孙管家却有些为难。
“可是,早上发现少爷出事时,下人们出来进去的,都把屋子踩个遍了……”
“无妨。”
夏浅支应一声,拢着披风走进了屋内。
她锐利的视线扫过床榻,桌案,最后停在了窗棂之上。
回首询问:“昨夜被打开的,是哪扇窗子?”
孙管家急忙上前介绍。
“这两扇,和那边的两扇,都被打开了。”
夏浅拧着眉头缓步走近。
因着飞虎的提醒,她刻意留心了桌椅,果然发现……
一把靠近窗扇的椅子,确实有被人挪动过的痕迹。
她凝视着地上的拖痕,歪首看向孙管家。
“这椅子……可有人动过?”
孙管家思虑片刻,迟疑摇首。
“昨日老爷不曾来过少爷院里,按理来讲,少爷房间中的椅子不会有人动过才对,哪个下人敢坐少爷卧房的椅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