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三辆白色的中巴车就驶离了“全球基层医疗协作联盟”园区，沿着蜿蜒的乡村公路向城郊的青山村驶去。李念宝坐在第一辆车的副驾驶座上，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这是她十年前在青山村卫生所支援时记的，里面详细记录着村里每户人家的健康状况，页边还画着简易的村落地图，标注着“张奶奶家高血压”“李大爷家糖尿病”。
“在看老笔记呢？”陆泽言从后座探过身，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轻轻放在念宝手边，“刚泡的枸杞菊花茶，你昨天说眼睛有点干，喝这个能缓解。”他的指尖碰到笔记本的封面，上面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是当年他帮念宝修窗户时，不小心被玻璃划到的，后来他用透明胶带小心翼翼地贴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胶带已经泛黄，却依旧牢牢粘在上面。
念宝拿起保温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底。她转头看向后座，学员们正兴奋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时不时发出惊叹。卡姆把脸贴在车窗上，看着路边的稻田，眼里满是好奇：“李老师，这里的稻田和我们肯尼亚的不一样，你们种的是水稻吗？”他想起家乡的玉米地，每到丰收的季节，金黄的玉米穗像一串串灯笼，挂在秸秆上。
“是啊，”念宝笑着点头，“青山村以种水稻为主，村里的老人大多是农民，常年弯腰劳作，很多人都有关节痛的毛病，这也是我们这次见习的重点——给老人做关节健康筛查，教他们预防和缓解疼痛的方法。”她翻开笔记本，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是十年前我记录的村里老人的关节情况，这次我们可以对比一下，看看这些年村里的医疗条件改善后，老人的健康状况有没有变化。”
阿卜杜拉坐在卡姆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认真地记录着念宝的话：“李老师，我们难民营里也有很多老人因为长期住在潮湿的帐篷里，得了关节痛，我想把这次学到的方法记下来，回去教给他们。”他说话时，手指在笔记本上快速滑动，字迹工整而清晰，这是他在难民营里练就的本事——因为纸张有限，他每次记录都尽量写得又小又整齐，好节省纸张。
阿米拉坐在阿卜杜拉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她从尼泊尔带来的艾草——这是她特意让家人寄来的，听说艾草能缓解关节痛，想给青山村的老人们试试。“李老师，我带来了我们尼泊尔的艾草，”她举起布包，眼里闪着光，“我们村里的老人关节痛时，都会用艾草煮水泡脚，效果特别好，这次我可以给青山村的老人们试试吗？”
念宝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民间疗法，我们可以互相学习，找到最适合老人们的方法。”她看着阿米拉手里的艾草，想起十年前在青山村，村里的老中医也常用艾草给老人治疗关节痛，“其实中国也有用艾草的传统，我们叫‘艾灸’，等下到了卫生所，我可以教你艾灸的方法，你可以结合你们尼泊尔的方法，看看哪种效果更好。”
中巴车行驶了一个小时，终于到达了青山村。车子刚停稳，就看到村口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人，头发花白，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是青山村卫生所的老村医王医生，也是念宝当年的师傅。“念宝，泽言，你们可算来了！”王医生快步走上前，握住念宝的手，上下打量着她，“十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王师傅，您也没变，还是这么精神。”念宝笑着说，眼里满是怀念，“这是我们‘全球基层医疗青年人才计划’的学员，这次带他们来向您学习。”
王医生笑着看向学员们，热情地说：“欢迎欢迎，你们能来青山村见习，是我们村的荣幸。村里的老人们都听说你们要来，早就在卫生所等着了。”
跟着王医生走进村里，学员们立刻被村里的景色吸引了——村口是一片金黄的稻田，稻穗沉甸甸的，随风摇曳；村里的房屋都是白墙黑瓦，墙上画着健康宣教的壁画；路边的树上挂着红灯笼，灯笼上写着“健康生活，快乐养老”。“这里真美啊，”阮氏秋轻声说，她来自越南的乡村，看到这样的场景，想起了自己的家乡，“和我们村很像，就是我们村没有这么多健康宣教的壁画。”
“这些壁画是去年联盟资助我们村做的，”王医生笑着说，“村里的老人大多不识字，我们就把健康知识画在墙上，老人们平时散步时就能看到，慢慢就记住了。”他指着其中一幅壁画，上面画着一个老人正在做拉伸运动，旁边写着“每天拉伸十分钟，关节健康不疼痛”，“你看，这幅画就是教老人预防关节痛的，简单易懂，老人们都很喜欢。”
学员们跟着王医生走进卫生所。卫生所不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挂着一面锦旗，上面写着“医德高尚，情系百姓”，是十年前念宝在村里支援时，村民们送给她的。诊疗室里，几个老人正坐在长椅上候诊，看到念宝，都热情地打招呼：“念宝医生，你可来了，我们都想你了！”
“张奶奶，李大爷，好久不见，你们身体还好吗？”念宝笑着走上前，握住张奶奶的手，“我带了我的学生来，今天给大家做免费的关节健康筛查，还教大家缓解关节痛的方法。”
张奶奶拉着念宝的手，眼里满是欣慰：“好啊好啊，现在村里的医疗条件越来越好了，还有这么多外国的医生来帮我们，我们真是太幸福了。”
接下来，学员们分成三组，开始给老人们做筛查。卡姆和王医生一组，负责给老人测量血压和关节活动度。他学着王医生的样子，先给老人倒了一杯热水，然后轻声问：“大爷，您平时关节痛的时候，是早上更痛还是晚上更痛？”他说话时，特意放慢了语速，还时不时用手势辅助，怕老人听不清。
有一位李大爷，因为常年弯腰种水稻，腰椎和膝关节都不好，走路时一瘸一拐的。卡姆给大爷测量关节活动度时，发现大爷的膝关节只能弯曲90度，比正常人少了一半。“大爷，您平时可以多做一些膝关节的拉伸运动，”卡姆学着念宝教的方法，给大爷示范着，“您看，像这样慢慢蹲下，再慢慢站起来，每天做十次，对膝关节有好处。”
李大爷试着做了一次，疼得皱起了眉头。卡姆立刻扶住他，轻声说：“大爷，您别着急，慢慢来，刚开始可以少做几次，等适应了再增加次数。”他想起在肯尼亚时，村里的老医生教他的“热敷法”，于是对大爷说，“您晚上睡觉前，可以用热毛巾敷在膝关节上，敷十五分钟，能缓解疼痛。”
王医生在一旁看着，眼里满是赞许：“卡姆，你很有耐心，做基层医生就需要这样，要多关心患者，不能只看病情，不看患者的感受。”
阿卜杜拉和念宝一组，负责给老人做关节超声检查。他之前在难民营里，只用过简易的超声仪，这次用的是联盟带来的便携式彩色超声仪，心里有些紧张。念宝看出了他的顾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这个超声仪和你在难民营用的原理一样，就是功能更全一些，我教你怎么用。”
念宝手把手地教阿卜杜拉操作超声仪，先在老人的膝关节上涂抹耦合剂，然后握着探头，轻轻放在老人的膝盖上：“你看，这里是半月板，这里是韧带，我们要仔细观察有没有损伤。”她一边说，一边调整探头的角度，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老人膝关节的结构。
阿卜杜拉认真地看着屏幕，学着念宝的样子调整探头：“李老师，我好像看到半月板有点损伤，和我在难民营里遇到的那个老人的情况很像。”他说话时，眼睛紧紧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念宝点点头：“对，这个老人的半月板有轻微损伤，需要注意休息，不能再做重体力活了。我们可以给老人开一些外用的药膏，再教他做一些康复训练，慢慢就能缓解。”她看着阿卜杜拉专注的样子，心里很是欣慰——阿卜杜拉虽然在难民营里条件艰苦，但基础很扎实，只要稍加指导，就能很快掌握新的技术。
阿米拉和阮氏秋一组，负责给老人做中医理疗。阿米拉从布包里拿出艾草，放在一个陶罐里煮水，准备给老人泡脚；阮氏秋则拿出银针，准备给老人针灸。有一位张奶奶，膝关节痛了很多年，试过很多方法都没缓解。“张奶奶，我先给您用艾草水泡脚，”阿米拉端来一盆温热的艾草水，小心翼翼地帮张奶奶脱下鞋子和袜子，“我们尼泊尔的老人都用艾草水泡脚，能促进血液循环，缓解关节痛。”
张奶奶把脚放进水里，一股温热的感觉从脚底传来，舒服得叹了口气：“真舒服啊，比我平时用热水泡脚舒服多了。”
阿米拉笑着说：“张奶奶，等泡完脚，阮氏秋医生再给您针灸，效果会更好。”
阮氏秋在一旁准备着银针，心里有些紧张——这是她第一次给中国的老人针灸，怕自己的技术不好，给老人造成不适。她深吸一口气，想起念宝教她的“稳、准、轻”三字诀，慢慢拿起银针，在张奶奶的足三里穴位上轻轻扎了下去。
张奶奶没有感觉到明显的疼痛，反而觉得膝关节处暖暖的，很舒服。“小姑娘，你的技术真好，一点都不疼，”张奶奶笑着说，“比我之前去城里医院针灸时还舒服。”
阮氏秋听到张奶奶的夸奖，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张奶奶，您过奖了，我还要继续努力。以后您要是关节痛，就可以用艾草水泡脚，再配合针灸，坚持一段时间，疼痛就会缓解很多。”
中午，村民们热情地邀请学员们去家里吃饭。卡姆跟着李大爷回了家，李大爷的老伴给卡姆做了香喷喷的大米饭和红烧肉，还有自己种的青菜。“卡姆医生，你多吃点，”李大爷给卡姆夹了一块红烧肉，“你们在外面帮我们看病，辛苦了。”
卡姆接过红烧肉，心里一阵感动。他想起在肯尼亚时，村里的老人也经常这样招待他，虽然饭菜简单，却充满了温暖。“谢谢大爷，”卡姆笑着说，“您做的红烧肉真好吃，比我们肯尼亚的烤肉还好吃。”
李大爷哈哈笑了起来：“好吃你就多吃点，以后常来我们家吃饭。对了，你早上教我的膝关节拉伸运动，我刚才在家试了试，感觉还不错，以后我每天都做。”
阿卜杜拉跟着张奶奶回了家，张奶奶给阿卜杜拉做了面条，还在面条里卧了两个鸡蛋。“阿卜杜拉医生，你胃不好，多喝点面条汤，养胃，”张奶奶笑着说，“我听念宝医生说，你在难民营里很辛苦，以后有什么困难，就跟我们说，我们帮你想办法。”
阿卜杜拉接过面条碗，眼里泛起了泪光。他没想到，在遥远的中国乡村，还有人这么关心他。“谢谢您张奶奶，”他轻声说，“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以后帮更多的人看病。”
阿米拉和阮氏秋跟着王医生回了家，王医生的老伴给她们做了饺子，有白菜猪肉馅的，还有韭菜鸡蛋馅的。“阿米拉，阮氏秋，你们尝尝我们中国的饺子，”王医生笑着说，“这是我们家过年才吃的，今天特意给你们做的。”
阿米拉拿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鲜美的汤汁在舌尖散开：“真好吃，比我们尼泊尔的饺子还好吃。”她想起在家时，妈妈也经常给她做饺子，不过是咖喱馅的，和中国的饺子味道不一样，却同样充满了家的味道。
阮氏秋也拿起一个饺子，慢慢吃着，心里满是温暖。她想起自己的家乡，想起了村里的老人们，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回去后帮村里的老人们缓解关节痛，让他们也能像青山村的老人们一样，健康快乐地生活。
下午，学员们在卫生所里给老人们做康复训练指导。卡姆教老人们做膝关节拉伸运动，他还结合肯尼亚的舞蹈，编了一套简单的关节康复操，老人们跟着他一起跳，整个卫生所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卡姆医生，你编的操真好玩，”张奶奶笑着说，“我们以前做康复训练都觉得很枯燥，现在跟着你一起跳，一点都不觉得累了。”
阿卜杜拉则给老人们讲解关节健康的知识，他用简单易懂的语言，结合自己在难民营里的经历，给老人们讲如何预防关节痛，如何正确处理关节损伤。老人们听得很认真，时不时提出自己的问题，阿卜杜拉都耐心地一一解答。
阿米拉和阮氏秋则继续给老人们做中医理疗，阿米拉教老人们如何用艾草煮水泡脚，阮氏秋教老人们如何自己按摩穴位缓解关节痛。有一位老人因为行动不便，不能来卫生所，阿米拉和阮氏秋就背着药箱，跟着王医生去老人家里，给老人做理疗，教老人的家人如何照顾老人。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青山村的稻田里，像铺了一层金毯。学员们和老人们依依不舍地告别，老人们给他们塞了很多自己种的水果和蔬菜，还有自己做的手工点心。“卡姆医生，以后一定要再来啊，”李大爷拉着卡姆的手，“我还想跟你学那个关节康复操呢。”
“一定会的大爷，”卡姆笑着说，“下次我来，教您跳我们肯尼亚的传统舞蹈，比康复操更好玩。”
阿卜杜拉接过张奶奶塞给他的一袋子鸡蛋，心里一阵感动：“张奶奶，谢谢您，这些鸡蛋您自己留着吃吧。”
“拿着吧孩子，”张奶奶笑着说，“这是我们自己家鸡下的，营养好，你在外面要多注意身体，别累着了。”
阿米拉和阮氏秋也收到了老人们送的礼物，有自己种的青菜，有自己做的布鞋，还有自己绣的手帕。“谢谢爷爷奶奶们，”阿米拉眼里闪着泪光，“我们一定会好好学习，以后再来帮你们看病。”
中巴车驶离青山村时，学员们都趴在车窗上，向老人们挥手告别。看着青山村渐渐远去，卡姆感慨地说：“这里的老人们真热情，就像我们肯尼亚村里的老人们一样。”
“是啊，”阿卜杜拉点点头，“虽然我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但对健康的追求是一样的，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是一样的。”
阮氏秋轻声说：“这次见习让我学到了很多，我不仅学会了如何给老人做关节健康筛查和康复指导，还学会了如何和患者沟通，如何关心患者。以后我回到越南，也要像王医生和李老师一样，做一名优秀的基层医生，守护村里老人们的健康。”
阿米拉握着手里的艾草，心里满是坚定：“我也要把这次学到的艾灸方法带回尼泊尔，和我们的艾草泡脚法结合起来，帮村里的老人们缓解关节痛。我还要把青山村的健康宣教壁画介绍给我们村，让我们村的老人们也能在散步时学习健康知识。”
念宝和陆泽言相视一笑，眼里满是欣慰。他们知道，这次青山村见习，不仅让学员们学到了专业知识和技能，更让他们感受到了基层医疗的意义和价值，感受到了医者仁心的温暖与力量。
中巴车在夕阳的余晖中行驶着，车厢里充满了学员们的欢声笑语，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他们知道，基层医疗的道路还很长，但只要他们坚持初心，携手同行，就一定能让健康的光芒照亮更多的地方，让更多的人感受到医者的温暖与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