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异能易用
两人正说笑间，门口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旋即，一道袅袅娜娜的身影款款步入花厅。来人身形与萧盈有七八分相似，但面容却已大变——那是一张极具异域风情的艳绝脸庞，眉目深邃，鼻梁高挺，朱唇饱满，眼角眉梢天然带着一股慵懒又撩人的风情。她身上换了一套略显暴露的舞姬服饰，走起路来腰肢轻摆，莲步生姿，矫揉造作之间，竟真像是从前朝宫廷画中走出来的、专为君王献舞的胡姬，与平日那个文静秀气的萧盈判若两人。
罗晴定睛细看，心中虽知必是萧盈无疑，仍不免暗赞其手艺之精绝，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称赞，一旁的萧影却已捂着鼻子，嗤笑出声：“我说盈妹妹，你这易容术是越发高明了，可这易容药的方子，是不是该换换了？人还没进门，一股子冲鼻的、带着几分腥气的药味就飘过来了，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
罗晴闻言，下意识地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除了淡淡的熏香和点心的甜香，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的药味。
那“胡姬”——萧盈，闻言动作一僵，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恢复了本音，那娇滴滴的异域风情瞬间消失无踪：“哼！就你这鼻子灵光得讨人厌！我这已是我能弄到的最顶级的、无色无味的易容药水了，特意加了抑味的成分，寻常训练有素的猎犬都未必能嗅出破绽！偏你……偏你是个比狗鼻子还灵光百倍的奇葩！真是气死我了！”她语气虽恼，却并无真正怒意，更像是技痒之下的比拼被熟人一眼看穿的小小懊恼。
萧影对她的抱怨不以为意，反而有些得意，转头对罗晴正色解释道：“夫人您看，正如萧盈所言，再高明的易容术，也离不开特制药水、胶质的辅助。这些物事，为了达到贴合、塑形、变色的效果，其本身必然带有一些极其细微的、独特的气味分子。这味道极淡，常人绝难察觉，但在我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隔老远就能辨出来。除非……她能找到真正毫无气息的‘天材地宝’来做药引，不过那等神物，只存在于传说中了。”
罗晴看着眼前这对活宝，一个精于“形变”，一个擅捕“气踪”，心中豁然开朗，一个清晰的计划逐渐成形。她目光扫过二人，沉静开口道：“好，今日算是让我大开眼界了。你们二人的本事，我都清楚了。现在，有件正事要交给你们去办。”
萧影和萧盈立刻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肃然站好。
“你们回去后，便悄悄着手准备行装，要轻便利落，便于行动。可能过两日，就需要你们秘密跑一趟江南。”罗晴缓缓说道，见二人眼中闪过好奇与兴奋，又补充道，“具体任务细节，以及需要你们探查的目标，容我晚间与世子详细商议过后，再另行通知你们。此行或许有些风险，你们务必小心。”
她语气放缓，带上了一丝暖意：“还有，小厨房的点心确实多备了些，你们既然喜欢，现在就去看看吧，喜欢什么尽管拿去，路上也可做干粮。算是……提前犒劳你们了。”
二人闻言，眼中皆是一亮，躬身行礼：“是，夫人！属下遵命！定不负夫人与世子所托！”
告退之后，两人保持着仪态，稳步退出花厅。然而，刚一出院门，转过影壁，确认罗晴再也看不见她们的身影后，便立刻提着裙子，如同两只快乐的雀鸟，飞也似地朝着小厨房的方向奔去，那速度，怕是连府里最快的护卫也望尘莫及。
罗晴站在窗前，恰好瞥见她们消失在月亮门后的衣角，不由得摇头失笑。笑过之后，神色复又沉静下来，陷入思索。
派她二人去江南，实在是步险棋，也是步奇棋。探子们擅长追踪、监视、打探消息，但对于镇国公府那位管家是否本人，是否易容，身上是否带有特殊气味等更为隐秘的线索，恐怕难以触及。而萧影和萧盈，正可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她们凭借独特的异能，或许真能从另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查到那些训练有素的探子也查不到的蛛丝马迹。这就像是在布满迷雾的棋盘上，投入了两颗能照亮特定角落的明珠。
只是，江南路远，局势不明，让两个年轻姑娘前去，罗晴心中终究有些难以放心的牵挂。此事，必须与萧凛仔细斟酌，确保万全。
晚间，月华初上，清辉洒满庭院。内室中烛火温暖，驱散了秋夜的微寒。萧凛处理完外务归来，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罗晴亲自替他卸下外袍，奉上热茶，夫妻二人并肩坐在窗下的暖榻上闲聊。
罗晴将日间与萧影、萧盈的对话，以及二人的惊人表现，原原本本、细致入微地说与萧凛听。末了，她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夫君，我想着，既然派去江南的探子，主要在于‘盯其行’，却没有实质的发现，那么是不是也可以换个方向，我们或可尝试‘辨其真’。让萧影和萧盈秘密前往，凭借她们的本事，一个近身辨容，一个远距离嗅迹，双管齐下，或许真能从那老管家身上，或者从他身边的环境里，找到一些我们常规手段无法发现的破绽。比如，他是否长期使用易容药水？身上是否带有某种特殊的、被香料掩盖的、可能与某些隐秘势力相关的标记性气味？这些，都可能成为打开局面的关键。”
萧凛凝神静听，指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榻上的紫檀小几。他深知罗晴心思缜密，往往能注意到常人忽略的细节。沉吟片刻后，他抬起眼，眸中锐光一闪，颔首道：“晴儿所思，甚为周全，亦是大胆。这确是一条别出心裁的探查路径。她们二人的异能，正适用于此等诡谲之事。与其让明珠蒙尘，不如让她们去闯一闯，或许真能收到奇效。”
他握住罗晴的手，决断道：“好！就依夫人之言。明日一早，我便亲自安排，挑选两名得力的‘暗影卫’好手随行护卫，再为她二人准备好脚程最快的骏马与完备的身份路引，让她们即日出发，快马加鞭，南下江南！”
正事议定，萧凛紧绷的神情松弛下来。他见罗晴眉宇间仍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色，知她担心两个姑娘的安危，便故意岔开话题，说起了瑾瑜、霏霏几个孩子今日的趣事，逗得罗晴展颜一笑。
烛光下，罗晴笑靥如花，因生育后而愈发丰腴的身姿在柔软的寝衣下勾勒出动人的曲线，身上那股独特的、清甜的奶香味，在温暖的室内似乎更加明显了些。
萧凛凑近她，鼻尖在她细腻的颈窝处眷恋地轻蹭，深深吸了一口气，低沉醇厚的嗓音带着笑意，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夫人，你好香啊……”
罗晴被他弄得有些痒，笑着想躲，却被他就势揽入怀中。她后续还想再絮叨些关于江南之行细节的担忧与嘱咐，便尽数被堵了回去，淹没在了夫君突如其来、却又理所当然的温存与缱绻之中。窗外，秋月皎洁，无声地注视着这人间府邸内的温情与暗涌。